即便知道协议就是个私下约定，除了那份婚前财产公证，其余都没有法律效力，可刘爸还是看得很仔细。
他的视线一路向下，落到了最后一条。
【自本协议起五年内，甲乙双方不得强迫另一方进行任何夫妻性|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接吻、抚触、拥抱、偷窥……等），双方不得干涉彼此私生活。自第六年（2022年×月×日）起，如果婚姻依然在存续期，此协议作废，甲乙双方都有权要求对方行使夫妻义务，对方无权拒绝。】
刘爸在这一条盯了很久。
“也就是说，你们俩耍了我们两家子人？”
刘余琳眼圈更红了，“不是，爸！我只是……”
“你闭嘴！没让你说！”刘爸瞪了她一眼，看向王大海，“你说。”
王大海挠了挠头，看着依然还是那么不正经的样儿，还带着笑，却莫名让人觉得有点苦涩。
“怎么说呢……是，这事儿确实有点儿戏，可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我们给彼此，主要是我给刘余琳五年的时间，让她好好整理自己。
我吧，一个要房没房要钱没钱的穷酸土鳖，就算现在有了个还不错的工作，依然还是个土鳖。能娶这么漂亮的老婆，又是以前喜欢过的，分分钟都能进入状态，过一辈子啥的，完全没问题。
主要是她。
她的抑郁症，你们也知道，虽然……有掺假和夸张的成分在，不过，庄医生说的都是真的，刘余琳自己也知道自己有病。
这病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从高中就有，一直拖着，大概是……大四吧，她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我和高茜陪她去的。
那时候庄医生也是刚毕业，才到中心医院实习，刘余琳是她第一个长期治疗的病人，一直到现在，所以她俩的关系特别好，早就不是单纯的医患关系了。
刘余琳结婚之后，虽然安住你们的心了，可抑郁症反而更严重了。
因为这病，接连请了一个多月假，差点没让事务所给开除了。
不信你们让刘余琳给们看看她的邮箱，她老板都把劝退信都发到她邮箱了，这个可是有时间显示的，绝对没有骗你们。
后来，庄医生就建议，心病还须心药医，让她孤注一掷，不管怎样，豁出一切努力一次，到时候，不管是个什么结果，哪怕会失去最重要的人，哪怕会面临刨心挖肝一样的痛苦，只要熬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庄医生的原话：深埋十几年的执念，不是长成大树开花结果，就是变成毒瘤疼彻心扉，不管怎么样，孤注一掷都没错，是树就当给它松了松土，它会长的更好，是毒瘤，早晚都是要挖掉的，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
“你先等等！”
刘爸揉着太阳穴，疲惫不堪地问道：“我有点糊涂，琳琳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就是报答方想？你之前说琳琳不知道自己有病，她跟方想变成那样，我还能理解，可现在琳琳既然知道自己有病，为什么还跟方想发展成那种恶心的关系？难道……其实方想本来是个同|性|恋？琳琳为了报答她才……”
“不是！”
一直垂头听着，沉默不语的刘余琳，突然抬起了头，眼角似乎更红了几分。
“不正常的是我，跟方想一点关系没有！一切都是我的计划！是我的错，是我招惹的她！”
短短几天，从怀疑她俩有不正当关系，到解除怀疑，再到经历了一系列变故，最后重新回到了原点。
这就像是坐了一通过山车，一番折腾之后，再重新回到起始点时，反而没有最初那么情绪激动了。
刘爸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
“我不管到底谁招惹了谁，我只看结果。既然协议在这儿摆着，你们也说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那现在，就跳过这五年，趁着亲戚朋友都还不知道，给我去复婚，好好过日子，旁的，我只当没发生过。”
刘余琳立时激动地喊道：“不行！爸！是我招了方想，我不能不负责任！”
这话一出，原本已平静下来的刘爸，突然站了起来！
“负责任？！你的责任是什么？方想是你的责任，难道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我们就不是你的责任？！”
刘爸带着一腔悲愤，脚下踉跄了一下，刘妈赶紧站起来扶住了他。
他挣开刘妈，继续斥道：“如果你真的想对方想负责，就该让她过正常的生活！你们两个女的在一起，恶不恶心！别人会怎么看你们？尤其是你，你干律师的，形象很重要！你这样是连前途都不要了吗？”
话音未落，刘余琳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可实打实地跪下，没有一点儿耍滑，膝盖撞在地砖的声音，又闷又钝，听着就疼。
“爸，妈，对不起！我原本真是想让你们安心的，我真的结婚了，我也真的试着努力过了，虽然还没到五年，可我知道，我根本过不了那种生活！我不能害了自己还拉上别人！爸，妈，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