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墙自高12米,墙头没拉铁网,墙面看似光滑无借力点,但如果借着越野车——它停的位置很巧妙,正好能作为踏板——飞越疯人院可以一试。
拇指指腹发烫发热,星琪忽然反应过来,她丢给夏老师一个搞垮这地方的请求,却计划独自逃跑!
这念头让她自责不已,以至于在杨助教让她三选一时,她想也不想迈开脚步,以最快速度冲向三排六幢建筑。
同样接受惩罚的学员无暇他顾。
惩罚现场是助教的领地,校领导和老师集体在铁网外的某栋小楼大快朵颐。
星琪第一次回到操场,杨助教仍在笔记本涂画,瞥了眼电子表。
两分钟后,她又看向表盘。
前后多了四五个跑步的学员,星琪没在意,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溜。
超越一道高大的身影,星琪心里补充:不能像张雨晴那样为了离开这里,变成无所不用其极的怪物。
她闭了闭眼,不知怎么念出了夏老师的名字。
……
结束新人教育课,星琪去天台吹了会儿风,回到宿舍已经熄灯了。
双腿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但后脑的钝痛让思绪还有些混沌。
魏同彤叫了好几声“邢琪”,又拿小手电照了她几下,她才迟钝应声。
“你去过助教宿舍了?”魏同彤紧张地问。
星琪迷迷糊糊,“什么?”
“助教让你去她宿舍。”
“哪个助教?”
“小倭瓜。”板寸凉凉地说,“你犯了哪条规矩给她抓住了?还是你们的阴谋迎风招展了?”
星琪没太理解什么情况,也搞不懂为什么杨助教没在操场上告诉她,让宿舍长转述。
“我送你过去。”魏同彤连忙穿衣服,“我是宿舍长,去晚了要连坐的,妈的。”
“别了,我跟她一起。”板寸从床上滚下来,换上魏同彤的语调,“第一周就被小倭瓜主动叫进宿舍,傻鸡儿,我服你,大写的牛批。”
“不用你们,助教宿舍在哪儿,我自己去就行。”
星琪就着小手电的光翻了个白眼,魏同彤“啊”地一声尖叫。
这时,门被人敲了三下,传来杨助教的声音:“邢琪同学回来了吧。”
……
去丁楼的路很短,饶是星琪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爬到丁楼三楼也不过花了三分钟。
杨助教对这地方再熟悉不过,不用扶墙壁,走出楼道笔直地往前走了十几米,毫不犹疑地停在一扇门前,然后从衣服里抽出一条红绳,将绳上挂的钥匙插入门锁。
里面亮着灯,照亮了门外一方走廊,门框上的铭牌映着反光显出编号。
丁三东五。
隔壁丁三东七的一间房间也亮起灯,陆续走进八人。
三名身着迷彩服的襄理,三名红衣协理,王医生,以及戴上眼镜的夏老师。
“嗝。”孙襄理喷出股酒气,凑在与门相对的那面墙上,摸摸索索地找了好半天,方才揿下一枚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按钮。
和丁三东五相连的那面墙霎时褪去伪装的灰水泥色,原来是单面透明。
墙后有两人一坐一站,坐着的那个灰头土脸、满目惴惴的是新学员,站着的那个是孙襄理的得力助手杨月莹。
孙襄理一屁股砸向按钮下的皮凳,内部的柔软填充物发出悠长的放气声,墙的这一头,至少有三人关注着夏老师。
墙的那一头,杨助教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金属箍,视线仿佛穿透薄薄的墙壁,直射向墙后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