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离失笑,教道:“旁人亲密,我们不该听也不该看,该避着,是礼。”
千茶点头受教,想起人界张公子与秦姑娘,他们二人亲密时,也拉下了窗帘,不叫他人看到。
她望着枳於和亏江月渐渐消失,想了想,又点点头,似是明白了一些。
第二日,亏江月醒来时,枳於已然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双目无神,不知盯着哪儿看。
亏江月悉索一阵,枳於像是惊弓之鸟,抓着膝盖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回神过来偏头,可还未对上亏江月的眼,却又将头移开。
枳於:“我……”
亏江月被折腾了一夜身子疼,脑袋也疼,她见枳於这样支吾,将脸埋在手心里,开口道:“你昨夜喝多了。”
话罢,床边静了许久,亏江月才听得枳於轻叹一声:“抱歉。”
清醒的枳於果然同昨夜的枳於不同,叫亏江月一点妄想也没有。
待枳於悄声离开,只剩她一人后,亏江月才将捂着脸的手放下,心中酸楚,一滴泪正好地从她眼角滑落。
她轻轻擦去,低头轻笑一声。
她多久没哭过了?
这么久了,枳於终究还是将她认成了姐姐。
这次后,她同枳於之间更加微妙了,虽枳於仍同从前那般好,但却时常躲避她的目光,稍不留神的身体接触,枳於也仓惶躲开。
这段日子,亏江月突然开始细想,又觉着自己有些醒悟,她忽的有些不明白,这晃晃几百年,她陪在枳於身边是为的什么。
枳於一句,你愿意跟我走么,她便愿。
枳於一句,你留下与我同住吧,她便留下。
她对枳於的爱,自己也不知是为何,却这样深,这样痴。
她掀开衣裙,看着腿上的伤。
大夫那时说,这伤是会蔓延至心脉,她回想,近几年夜里睡着,偶尔都会觉着身子疼,心疼。
脚上从前的乌青色已然全部不见,现下是她原来白皙光洁的模样,她从未再去询问大夫,不过她大抵能猜出,这毒已然悄然全数移至血骨。
她身子不支,时日不多,更觉着没有留在枳於身边的必要,踌躇几日,终于寻了个午后,向枳於开口。
话前,亏江月还用心给枳於烧了壶新制的茶,是常去人界的那个小妖由人界而得的名为茉莉花的花茶。
她倒下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觉着香甜适中,才又给枳於倒了杯。
枳於正看着书,见亏江月递来茶,不多想便拿起喝了一口。
枳於稍稍转头:“新茶?”
亏江月点头,又给她倒了杯:“新茶,不知你可有听闻茉莉花,是那花做的茶。”
枳於摇头:“头回听闻。”
她说着却未喝下,指腹轻点几下茶杯,将手中之书收起一些,偏头看亏江月:“有话同我说?”
亏江月一愣一惊:“你怎知?”
枳於淡笑,将目光移至书上:“你每次有话同我说,都这般神情。”她又将茶喝下:“说吧,何事。”
亏江月心里咳,低头道:“我想回即翼山。”
枳於听后蹙眉:“什么?”
亏江月被这一声疑惑,喊得有些心慌,她舔舔唇,重复:“我想回即翼山。”
她说着解释:“这么多年了,我同外头那些人还是不太熟稔,时常一个人,无趣许多,还是即翼山自在些,我留在你这儿也没什么作用,所以想回去。”
枳於听后,顿了半晌:“怎么突然……回去就不回来了?”
亏江月点头:“不回来了。”她看着枳於的侧脸,身子向前倾一些,问:“可以么?”
枳於蓦地将书放下,这书不正不好地刚好打在她方才的茶杯边上,茶杯一滚,茶水一翻,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