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在南见迟下狱的时候,自己对两个儿子的回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这会儿的南槿根本没有跟她叫板的资本。
这样的人,她当年竟然没有除掉,让这女人长成了如今一介凡躯,无官无职,竟然跟她当朝太后叫板的模样。
盛妍十分平静。
她从来不觉得太后应当对南见迟的事情负责,但她也不觉得太后是什么好人。
夏雁枫……
上一世的南槿之所以孤立无援,对太子和二皇子接连失去信心,最终投向赵一尘的怀抱,不是没有太后的功劳。
早期的时候,这女人甚至还派自己的心腹,截断了好几次两位皇子给她送的东西,让她过的艰难,似是举步维艰。
换句话说,这皇宫里很多人很无辜。
比如太子,比如二皇子。
当年的他们只是皇帝身边的两个儿子,只是亲眼见到了端王的事情,难免对故人存了一分愧疚。
之后,他们俩因为有南见迟的托付,一直都在尽可能地照顾南槿。
不论站在什么角度而言,他们两都是当之无愧的好男儿,重信守诺,对天下苍生和百姓心怀怜悯,对忠臣惨死抱有悲悯。
他们俩无论谁是天下之主,都是无可厚非的。
盛妍不知道要怎么样的教育,才能在这个落后的、糟糕地地方,教出这样优秀的德行兼备的两个儿子。
但她只知道。
上一代的皇帝和皇后,如今的太上皇同太后,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将自己摘干净的。
就像是那句话所说——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为了自己的目的,她暗地里做过什么事情,盛妍自然也清楚,若论对夏雁枫的尊重,她只可能是看在二位皇子和长孙凌的面子上。
若只是为了她自己,怎么可能会对这么个糟糕的女人下跪呢
即便是皇权之巅,也不值当。
“是吗看来太后同民女有一样的遗憾,这么多年来,我也无数次地思考,为何当初没有同爹爹一块儿离开。”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恶人总要有恶人磨,像赵一尘那样的败类,不就是留着让我收拾的吗”
她对上了夏雁枫的视线,微微笑了笑。
夏雁枫明白了她话里的指代意思,脸色当场就变了又变,难看至极。
她真想让这个女人今日走不出自己的宫门。
但她又是如此清晰地知道——
这人之前将赵一尘的阴谋暴露,同时能在那烟花之地,在遭受京城朝堂威胁的情况下,让自己活得如鱼得水,她不可能没有半点依仗。
单论那《百官诸事》,夏雁枫之前一直以为是传闻,如今看此女的行事手段,只怕那传言多半是真的。
若是这东西落在了对她母子不利的党争人士手中,那泽哥儿在朝堂上受到的阻力必然不小,指不定手脚都没施展开,就要被朝臣质疑。
她可是清楚的。
老皇帝虽然如今退了位,但多半是因为生死关头,他迫切地惦记着江山要有继承人,这才让了位。
如今老皇帝在太医的调理下,奇迹般地越来越好,他已经是尝过权力的男人,怎么可能抵住诱惑
表面上说是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实际上朝中应当还有不少的朝臣是直接听命于他的。
太上皇干-政,按照夏雁枫对自己那枕边人的了解,她觉得不是干不出来。
而除了她的两个优秀的儿子,其他一些晋升为太妃的,手底下也不是没有能干的儿子。
短短的时间内,夏雁枫的脑海里闪过了诸多事情的痕迹,只是她面上半点儿都不显露出来。
夏雁枫重新端起杯子,装作自己在慢条斯理喝茶的样子,却不住地拿眼尾飞盛妍,里头装着的都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