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温君卿语气冷得吓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这样的人,待旁人却没有半点善意,天之骄子又如何,修炼再快又如何,终究因果报应,天道循环。”
璇玑的话到底是说的重了,温君卿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抬手一剑斩去,剑气擦过璇玑一缕青丝,身后一棵大树轰然倒下。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自己天资不行就怨天尤人将气撒在我身上?你又不怕因果报应了?”
“你懂什么啊!天资不足是我的错吗!我有不努力吗!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璇玑瞪着温君卿,泪水蔓延,忍了许久,还是从眼眶滴落。璇玑是不喜欢在人前哭的,好像在示弱一般,只是这会实在是情绪控制不住了。
温君卿冷笑道:“我为何要懂你?我又何来闲工夫看不起你?你又有多知我的压力有多大,众人压在我身上的期望有多大?你说你只有你的书了,我又何尝不是只有我的剑!”
两人像两头倔牛,互相瞪着,谁也不肯服输。
最后还是璇玑理智先回来,低下头,道:“那你也不该如此冷言冷语,让我安静哭的地方也不给。”
温君卿盯着璇玑看了一会儿,将头一撇,道:“你可知我为何去向院长申请一块地方练剑。”
“我如何能知。”
“夜晚练的是剑心,而我白日练的,是剑意。”温君卿指了指之前那颗被她剑气劈开的大树,“我没功夫顾及你,你当谁都和你一样闲着没事?”
“你如果一开始便这么说,我哪里想和你吵,自然就走开了。”璇玑心里又腾起一股火,然后转身便想离开。
温君卿却又叫住了她。
“听闻你不曾升格,明年与下一批入门弟子一同修道?”
“……是。”
温君卿将飘散的青丝向耳后一绾,神色有些许不自然,道:“既然我只会剑便能成第一,你应当也能。我修剑说来也与旁人修习功法有所不同,你……别气馁,应当……也能找到合适的。”
看来温君卿完全不擅长安慰人,璇玑不回她,转过身,怕她看见自己脸上的笑意,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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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气的时间过长了,璇玑睁开眼睛,被木桶里浑浊的变凉的水糊了眼,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就像她回忆里的温君卿,明明其他人都还是栩栩如生的,唯独她的脸,像被盖了一层纱,看不清楚面目。
花云笙总说自己脾性呆板,一点也不活泼,其实花季时候的自己,是十分傲的。谁也不服气,不信那权威,敢顶众人的口诛笔伐,总想着争一片天。
但是,最终还是被现实磨平了菱角,不敢再冒出头,不断降低存在感,怕被人看见自己,只敢夹紧尾巴做人了,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终日躲在藏书大殿里。
她接受了在这片修真大陆上,没有修为,是连屁也不算的这个事实,半点自信也没了。
璇玑看着依旧泛着涟漪的水面苦笑,自己想要成仙的理由,应当是,年幼时的那个傲气十足的小女孩,还未曾死去吧。
只是不甘心。
她想成仙的理由是,不甘心。
璇玑从水中站起,用真气将身体上的水珠蒸发掉了,穿好衣服,准备去找一趟红尘,与她说自己将要顺着三途河而行,直至走到尽头,去历练一番的事。
就算是九死一生,她也要这世间,留下她的名字!
她其实......只想听到一句称赞啊,终归是一声叹息。
(卷二)第一章
花云笙拿着青瓷小茶壶,温着茶具,准备泡上一壶好茶。
前先日子她算了一卦,卦上说近日会有故人来。茶叶是前先天一个求医的人送的,据说一两值千金,所以花秋慈只当花云笙说的算卦,是讨茶去的由头罢了。不过这万花楼里,除了她也的确没什么人爱喝茶了。
“其实我也不爱喝茶。”花云笙笑吟吟的。
“那总见你日日泡它。”花秋慈挑眉道。
“茶树十年才生叶,吸天地精华。毒虫们啊,都是会享受的,你当是我想喝,我是泡给它们喝呐。”花云笙一边说着,一边倒好两杯,递给了坐在旁边的花秋慈一杯。
花秋慈浅浅抿了一口,道:“世人皆说,茶入口生香,是佳饮。我却只尝出苦味。”
“因为世人们皆爱吃苦,喜好苦中作乐。”花云笙照例一口喝了一半茶,将剩下一半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