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之后,璇玑听得有人嚼她舌根:“可惜可惜,脑子记得再多又怎样,还不是个纸上谈兵手不能提刀的无灵根。”
璇玑只当没听见。
可惜那人见璇玑没反驳,以为她好欺负,继续酸道:“你看那温君卿,虽然文试倒数第一,但是还不是被院长选去亲自教导了?可见这文知晓再多,还得靠修为说话才是硬道理!”
“哎,说来温君卿怎么就那么好运气?”
“据说是百年难遇的剑修好苗子。”
“那温家好像一直人才辈出呢,可得与她打好关系。”
璇玑虚上眼将思绪放空,她终究不是圣人,心里还是会浮起嫉妒之情。
温君卿?那个在道之理、占星、解阵课上都呼呼大睡,只在武课上打鸡血的人?她哪里比自己厉害!
璇玑又想起了当初放榜的时候,书院大殿前人山人海,她好容易挤进去,瞧见果然如自己所想,自己文试第一,武试最末。从人堆里又拼命挤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离所有人都很远,远远站着一个苍色书院校服,身体挺得笔直,如一柄利剑,脸倒是好看,却看不出性别的人。如果是少年便是唇红齿白,如果是女子便是英气逼人,只是神色过于冷漠了些。
明明想知道排名却又如此清高,璇玑想。
后来璇玑才知道那日见到的那个人就是武试第一温君卿,后来她也才知道,入门弟子们穿的校服是灰色的,而内门弟子是白色的,各长老的关门弟子又是不同,但只有院长的关门弟子穿的校服,是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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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人多嘴杂,一间弟子住舍里便住了十二人,所以消息传得飞快。璇玑本就因文试第一出尽风头,惹人眼红,一周之后,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她没有灵根,被家族除姓的事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于是之后围着璇玑的人便少了,只有要考试时才会来与她说上几句话,那温君卿的身边倒是围了不少人。不过后来围着温君卿的人也少了,因为这人脾气当真是差得不行。
璇玑只是在课室便遇见过几次温君卿不给人台阶下了。
比如——
“君卿兄,你是如何……”
温君卿皱起剑眉就打断,神色不善,道:“叫我温君卿。”
那人讪笑着改口温君卿后,温君卿依旧神色不耐烦,只回两个字:“不知。”
再比如——
“温君卿,夫子布置的任务,我俩一组吧。我前日刚进阶炼体末期……”
温君卿冷眼回道:“我已筑基,一人便可。”
有时璇玑会觉得,这人可真是有趣,在众人里,这样的不随波逐流的,不阿谀奉承的,却也是少见。她乐于看那些人吃瘪。
之后某一天,璇玑一向睡眠不佳,有一天晚上中途醒来便是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便小心起身,不闹出动静,去了弟子住舍前的院子里观月占星。到了院子,却有人在了。
那人穿着白色里衣,未着外衣,在月下舞剑。只见体态轻盈透着一股锋利,背挺得笔直,虽然消瘦,胸间却是有些起伏。从刀光剑影里,璇玑好容易才看清楚这人的脸。
是温君卿。
“噗嗤。”
温君卿立刻停下,迅速回身,神色戒备,冷冷盯着璇玑。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男的。”璇玑解释道。
“那你当真眼拙。”
“你讲话也真是毫不委婉。”
温君卿不再理她,抬手起剑,挽了个剑花,继续练起来。
“你不会是每天晚上都在这练剑吧?”璇玑问道,其实温君卿理不理她她都无所谓,反正她就是想找对方一些不痛快,璇玑承认,自己有嫉妒的成分在的。
温君卿果真理都不理,当做没听到。
“明明都是第一了,还这么刻苦,是怕后来者居上吗?”
这次温君卿倒是理了。
“你自己不也是。”
璇玑看着天上圆月,今晚看不见紫微星,却是五星连珠之相,乃大吉。她知道温君卿是在说她也终日泡在藏书大殿里,钻研群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