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心擦过头顶,平行着在半空划出一条无形的线。
“你真高了不少啊。”时璨说,手横过去,刚好比上了自己的嘴唇。
“那可不!”温渔闪开一边,重新捡起粉笔把没写好的课表补全了。然后他一句多余话也无,好像没因为刚才时璨的动作有任何波动,粉笔扔进盒子,拍掉双手的灰,几步小跑跳下讲台拿起了自己的书包。
温渔朝崔时璨抬起下巴:“走啊,等着我请你呢?”
时璨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回座位,把课本与文具盒胡乱塞进书包,想了想,抽出一本回家也不会翻开的英语练习册,重新放到桌上。
“走走走。”他说,勾过温渔的肩膀。
看到了全过程的温渔讥笑:“刚才我可全程录像啊,最后一节刚布置的两套完形填空你不拿回去做,我明天就给杨老师打小报告。”
时璨嚎:“别别,明早我抄了就交好吧。”
温渔眼角都是得意神色:“我不给你抄。”
时璨:“爸爸!爱我!”
说这话时手还掰着他肩膀摇,温渔被时璨折腾得没法,“下不为例”之类也不知道下了多少次,说了都没用,只好哼哼唧唧:“来早点,知道吗?”
时璨满口答应。
校园里静悄悄的,没了刚放学那会儿的喧哗。起了雾,把楼顶的檐角都罩在灰幕后头一般,空气却还湿润。
温渔和时璨穿过校道,偶尔有一两个老师同学经过,高三的教学楼都开着灯,成了校园傍晚最亮的光源。他抓着书包带子,手被风吹得有点僵,但还没到最冷的时候,温渔抬头看两边的香樟树,顶梢掠过一只鸟。
南方的大雁飞去了更南的南方,冬天毫无生气。
“好想看雪啊。”温渔突然说。
“什么?”时璨偏过头问,没听清他的小声嘀咕。
温渔摇头:“有点冷。”
时璨煞有介事地摸出手机翻天气预报:“没有啊,下个星期会升温。”
但他们所在的城市上一次积雪都在几年前了。
第七章
崔时璨所说的“升温”无非就比之前的寒风瑟瑟好一点,到十多度,还是不能送衣服。毕竟是入冬,真正的升温要等到来年春天。
但冬天的阳光依旧令人兴奋。
老余破天荒地不仅没占体育课,还说服了英语老师,放一群期中考之后快憋疯了的少男少女去操场撒欢儿。时璨头一回被许清嘉拉着一起打篮球,他不太喜欢和除了温渔之外的好学生离得近,本能要拒绝,被旁边的纪月瞪了一眼。
时璨不敢说话,任由许清嘉把他拉入“好学生”阵营。
许清嘉和纪月似乎没想过遮掩,自从期中考试后,班里时常流传着关于他们的一些小道消息。在越发疲惫的学习中,这些成了最好的调剂。
早恋一开始像无聊同学编造出来的谣言,说出去得到的都是嘘声。
许清嘉在班里人气比不上崔时璨可也是数一数二的知名人物——个儿高,长得帅,年级前十,何况他还拒人千里之外,简直行走的冰山。
而纪月名声在外,却基本都不是好话,化妆,染发,早退迟到,明目张胆地违反校规,高二也许有所收敛,但据说曾在女厕所里偷偷抽烟,是不好惹的小太妹。
旁的男生喜欢纪月,可能暗自赞赏她我行我素。但许清嘉搞什么,又不是在拍偶像剧,学霸恋上不良少女?
最初没人当回事,茶余饭后的闲话而已,越到期末,这俩反而毫无顾忌地出双入对,现在连体育课都光明正大凑在一起——许清嘉打篮球,纪月抱着他的外套蹲在场边。
“你们俩谈朋友呢?”温渔站在她旁边,等时璨,同她闲聊。
他们一个初中毕业,纪月老爱逗他,上了高中阴错阳差分进同个文科班,关系不差。这时温渔问了,纪月仰起头,不耐烦:“你又从哪儿听的?”
温渔一笑:“用不着听,我看出来的。”
纪月的脑袋重又垂下去:“嗯。”
算她承认了,温渔干脆陪着她蹲下身:“其实也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