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和周玲儿被柳氏下令禁止出府,周锦鱼自然犯不着不听话,毕竟她出去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在府里等着小包子娘儿俩过来。
可是一连等了几日,等到四月二十放榜的时候,都不见小包子娘儿俩来,周锦鱼便彻底开始坐不住了。
他们娘儿俩到底去哪里了呢?
当时明明说好了的,等她一考完,小包子娘便会把小包子送到府上来,可她都等了好些天了,也不见人来。
其实仔细想想,小包子娘似乎从来没把她住的地方告诉过她,就唯一派人跟了那么一次,还给跟丢了。
周锦鱼越想越心急,最后索性喊了锦风来,让他出去查查他们娘儿俩到底去哪儿了。
锦风想也未想,领了命退下了。
四月二十,天上下起了小雨,今日是贡院外的高墙上开始放榜的日子,周锦鱼只觉得小包子娘无声无息的消失这件事有些怪,怪到让她连看榜的心情都没了。
到了贡院门前,见众举子有的手里拿着伞,有的直接冒着雨前来看榜。
此时前三甲还没放出来,但榜上有名者却足够光耀门楣了,有人欢喜有人忧,甚至没中的当场哭的也有,周锦鱼安慰身边拿袖子擦眼泪的一个老考生,问他:“老先生是没中么?这前三甲不是还没出来么?”
那老考生道:“我这种老榆木又怎么可能中三甲,已经快考了将近十来回了,一回都没中过,唉,隔壁村的小翠还等着我高中去娶她,这回肯定又没戏了。”
周锦鱼有些感动,这老考生都多大岁数了?那他隔壁村的小翠岂不是已经等了他大半辈子?正想开口继续安慰,就听那老考生很是感怀的哭道:“给她放牌位的地方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惜我这回又没中,这下小翠一定不乐意嫁给我。”
周锦鱼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那个叫小翠的人已经不在了。
老考生已经冒着雨跑了出去,他一路走一路踉跄,摔倒了好些次。
周锦鱼想着,他考了这么多回都没放弃,大抵也只是因为心中那个执念,只要能中了便可以娶小翠过门,无论小翠是人也好,是鬼也好,终归是个承诺。
所以周锦鱼想,今年冬日的那场科考,他定然还会出现的。
因为雨越下越大的缘故,地面开始打滑,也不知道谁不小心推搡了谁一下,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有人站出来劝架,挨了两个人的骂,最后发展成了多方混战。
周锦鱼看着他们吵的目瞪口呆,毕竟这些人全都是学富五车,就连吵架都开始引经据典,周锦鱼站在人群外,她边举着伞一边看热闹,手里就差一把瓜子了。
许是吵闹声太大,很快便惊动了礼部的人来,迅速的控制住了局面。
此时,有名红袍官员也已经拿着前三甲的名单走了出来,众人都冥神静气,屏住呼吸,就等着结果出来。
等名单贴好之后,众人忽然惊呼一声,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丝躁动。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我中了!我中了!”
周锦鱼往那大叫的人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个华服少年,长了一张白净讨喜的俊脸,看起来年纪大概同自己相仿。
周锦鱼与他并不是同考场,以前也从未见过,所以并不认识。
但众人方才的惊呼显然不是为了他,因为他在一旁一直大喊“我中了我中了”,身边的下人给他打着伞,他蹦蹦跳跳的样子几乎要把脚下的水洼都给溅起水来,却没有一个人肯搭理他。
周锦鱼推开人群,抻着脖子往前看去,竟然只看到了第三甲的名字,陆遥。
周锦鱼一怔,陆遥,难不成是她想的那个陆遥么?
南陵第一富商陆巡年之子,周锦鱼之所以知道南陵的事儿,只因为陆家的生意涉及范围极广,其中一个生意便是陆家承包了大片的水田来种米,而周家一向同南陵的陆家有生意往来的,柳氏曾经说过,一旦陆家停了庆丰年的珍珠米的供应,庆丰年的生意便要做不下去了。
因此周锦鱼便清楚的记得,陆巡年有个独子名叫陆遥。
不过这俩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就不一定了,毕竟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许多。
眼下,众人的目光皆停留在那张红榜上,因为此时只公布了探花,而状元和榜眼一栏却是空着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年万岁爷这是要玩哪一出。
此时,陆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周锦鱼身边,喊她:“喂,兄弟,我中了我中了。”
周锦鱼抬头看着他笑笑,挑眉问道:“兄弟?”
陆遥咧嘴笑:“是哦,是兄弟,五湖四海皆兄弟嘛,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周锦鱼笑笑:“在下周锦鱼。”
陆遥一拍胸脯:“在下陆遥,岭南人。”
周锦鱼心里想着,这人倒是挺自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