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半晌才沉默地拥住我,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脊背。
我无暇顾及,只想尽我所能地让情绪恢复一些。和罗,我的另一半灵魂结合总是能令我身心愉悦,他妈的,我怕不是已经上瘾了,戒都戒不掉。
我汗湿的额头靠在他的颈窝,气喘吁吁地说,“你是我的……”
爱我更好,恨我无妨,只要你的全部,每一丝情绪变化,每一份心跳悸动都属于我,我什么也无所谓。
现在是芭芭拉,以后不知又是谁。但不管谁离开我,你都不准走,明白么?
“我是你的。”他道,“我不走,我永远陪着你,莱蒙。”
“好。”朦胧间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倦怠,“这是你说的,不准忘。”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真说起来,莱蒙和罗两人谁也没有太多安全感,总是相互怀疑揣测,越爱彼此越揣测得厉害,写得都揪心==(两个磨人的娃子)
第44章蝼蚁之志
在我登基六个月后,艾略特那个狗东西终于献上了他的厚礼。他派出五百名士兵,分成四队北上,连夜与驻守在村庄的万疆帝国军队展开了一场争夺战。迟暮帝国的士兵高举金盾旗帜,全副武装,喧声震天,如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迅速扫荡了三个村庄。他们砍断万疆帝国的旗杆,用狰狞的火光刺破北境沉寂冷幽的雪夜,他们曾经的人民欢欣鼓舞,而这些朝我挑衅的士兵着实该死。
法洛斯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从床上滚下来,带领几个部下冲进我的办公室,用那张喇叭般的嘴大喊,“陛下,有战情!”
“我知道。六个月,艾略特比我想象中更能沉得住气。”我捻开传讯渡鸦脚爪上的纸卷,飞快扫了一眼,将纸条递给他们,“根据前线传来的消息,艾略特这次只派出几百人,攻击目标主要集中在北境和南境交界处的村落,尤其是曾属于迟暮帝国的村落。”
我凝望着窗外深黑色的苍穹,似乎看到了炮火弥漫的硝烟和若隐若现的火光,“迟暮帝国的军队少说也有上万人,这次仅派出几百人。目标不是兀鹫城,而是南北边界的村落,可不是为了将我们一举击垮。”
法洛斯蹙眉道,“难道是试探?”
“没错。艾略特不是个爱周旋的人。他擅长一击命中、直取核心。”我冷笑一声,“在正式宣战前他一定会探清楚这边的底细,从而决定下一步的计划。如果发现可乘之机,说不定明日迟暮帝国就会兵临城下。”
六个月,时间挺长的,长到我觉得不可思议。一片疆土上不会允许有两个国王,他这次的袭击倒让我安心几分。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允许我登上了这个小城的宝座,或许是登基日的那道闪电天劫,或许他知道这是莱蒙·索尔厄运的开端,或许他只是单纯地蔑视我的力量,就像蔑视掌心中的一只拼命挣扎的蚂蚁。
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无论他对我是哪一种揣测,我要他好看。
“铮”地一声,我听到宝剑出鞘的利响。法洛斯冰蓝色的眸中忽地燃起两团火焰,涌动着勃勃斗志,“陛下,冬霆军随时受您调遣。我们不会输给迟暮帝国的贼人!”
“我听见了,骑士长,存着你的力气到战场上给敌人刺窟窿吧。”我道,在地图上画出几个圈,又用石墨芯勾勒出一条前进的路线,“迟暮帝国的目标是七个村庄,但我们不必全部夺回,将力量集中抢夺生产富庶的村子,保护好这些大型粮仓。有莫哥尔人的村子也不必强争,那些脑袋绑条的畜生总是闹事,哪天直接杀光就行了。记得——”
我走近法洛斯和其他军官,压低声音道,“我们的目的不是取胜,而是震慑和迷惑。所以不要派太多人,但派出的必须是精锐。不能让艾略特认为现在的兀鹫城和冬霆军不堪一击,更不能让他们摸清底细。我们要保存实力,等正式会战再大举进攻。”
法洛斯盯着进攻的路线,若有所思,“这就是您选择这条行军路线的原因么?多森林山峦阻挡行踪,便于隐蔽和埋伏?但崎岖陡峭的地形不适合骑兵出击,恐怕……”
我笑道,“你们每日进行体能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是时候检验检验成果了,骑士长。”
“是!陛下,请您放心!”
法洛斯目光炯炯地一碰靴跟,带领着部下又和一团风似的离开了。我靠在桌旁,看着寂静的橡木门,喃喃道,“光靠人类的力量可无法制造出不可思议的效果……是吧,罗?”
随着我的呼唤,一道身影从地上拖曳的阴影中溶出。罗缓缓睁开双眼,幽蓝色的微光如萤火虫般绕着他盘旋飞舞,“需要我去协助他们么,莱蒙?”
我冷冷道,“我想是的。这一仗很关键。兀鹫城是否能争取到更多的和平时间,就看这场仗是否震慑住狗皇帝艾略特,我不许有任何纰漏。”
他的眼洞深处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我明白了。”
我道,“对了,别忘叫上乞乞柯夫。这次你必须隐藏行踪,连冬霆军都不能知道。老头子会有办法的,去吧。”
罗点点头,眨眼间消失在静谧的长廊。我将落地窗打开,任寒风裹挟着片片雪花吹入我的办公室,熄灭了吊灯。流动的空气里似乎传来了火焰焚烧泥土的焦味,还有微弱的爆炸声响。我站在黑暗中,唯一盏月色作伴。银灰色的云层和浩瀚的夜穹如一抹铺展的蓝色画卷,罩在世界上空,仿若静止凝固的时光之河。
“艾略特,若是你此时此刻在看着我,那你就好好看着。”我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寒气填满了我的齿缝,“我会让你后悔看我戴上了黄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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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我被包裹在一团炽热的烈火中,仿佛我是个气息奄奄的婴孩,而它就是我的襁褓。我的头发和衣衫全被烧成灰烬,指尖被泥土撑得鲜血迸溅。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因为那股挥之不去的窒息感而猛捶胸膛。
“艾略特……”我哑声道,“你个杂种,艾略特……”
火焰随即以更猛烈的攻势袭来,如软舌般上下舔舐我的皮肤。我大声痛叫,头顶每一根毛孔都钻出火苗。朦胧间一个黑影模糊地立于火墙后,隔着金黄色的焰流,似乎在怜悯而慈悲地注视着我。
你可真是个孩子,莱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