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们回避了挺久,一直想聊但谁也没忍心提这个话茬。
现在陶安然单刀直入把话豁开了,就算是堆硬邦邦的木头,他们也得张嘴往下啃。
“你是不是一直都……”祁远顿了下,看进对方平静的眼中,“挺没信心的,对我,对你自己。”
陶安然握住他摊开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指穿过指缝间,紧密地压住了,“那你呢?信我吗?”
祁远反握住他,“信。因为是你啊。”
换个人可能就不行了。
因为是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你和我的感情,所以才能生出无所畏惧的信念,不把相隔的时光和距离当回事。
可……真能行吗?
祁远自己也没谱。
“总要往前走了才知道,”祁远说,“桃子,现在我们都没办法许诺什么,那东西说出来太薄了,一层两层现实困难压上去就过载了。但只要往前走,不断修正着磨合着,总能找到合适的办法,对吗?”
对吗?
不知道。
没有前人告诉他们“前车之鉴”,他们也没有失败经历可总结经验教训,摸着石头过河,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对。”陶安然腾出一只手来摸摸他的脸,心里涌上一股既酸又甜的滋味。
他想,只要祁远一天不说分开,自己就能和他往下走一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先放手的那个。
舍不得。
墙上挂钟按部就班地跳过正中那格,祁远倾身过去,在他喜欢的男孩鼻尖上吻了下,“新年到了宝贝儿,许个愿吧。”
陶安然很认真地看着他,台灯那若有似无的光线下,浅褐色的瞳仁里映着祁远噙笑的模样,“新年快乐。”
“行吧,新的一年,快乐齐天。”祁远额头抵着他的,“困不困?睡不睡?”
“……睡。”
不用问就知道这人脑子里在转什么。
自从他们俩光明正大躺在一张床上,陶安然总想把生理书上关于那什么的几页撕下来贴墙上,以堵上旁边人总蠢蠢欲动的爪子。
五中高三年级的寒假放得相当绝,从年二十八放到初五,初六一大早开学,比一中还早了一天。
校长的想法是,笨鸟先飞。
于是,几百只笨鸟生无可恋地在初六清早飞往学校,个顶个丧气。
下了早自习,胡胖胖叼着烧饼,一吃解千愁。
李浩在后面唉声叹气,“刚老吴在群里说他们去年初十才开学,而且卷子也没咱们发的多。你们说……领导层是不是疯了?”
胡谦嚼着饼,也没影响他说话,“这你就不懂了,大家都是人,谁还没点上进心呢。”
“你们看看我这黑眼圈,这眼袋,不瞒各位,年夜饭我爹差点就哭了,”李浩头重似的撑住了下巴,“桃子,他老人家打算拿着几包人民币来学校谢你。”
陶安然:“不……”
祁远:“来!”
胡谦和李浩齐齐震惊地看着他摊开的手,“你认真的?”
“我,穷。”祁远头也没抬,“他,我的。别废话,有点诚意没?”
李浩抠抠脑门,“行,那我明天就……”
“靠,你傻逼啊,”胡谦推了他一把,“他逗你呢,学傻了你。”
“啊,”李浩反应慢半拍地看着他同桌,“是哦。”
祁远手一收,道:“你上学期期末能前进十名,就算谢过桃子了。”顿了顿,又说,“当然了,你要能把徐子瑶追上,那更完美。”
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戳了李浩受伤的心,他胳膊肘一晃,整个人在桌面上摊成了一盘散沙,“别提了,徐娇娇跟我说,她不想高考前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