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的表情模糊不清,只能看见腾起的一股股哈气,“刚见完你爸,拢共还没超过仨小时就害我要食言而肥,陶安然,你可以啊。”
陶安然嘴角微微上扬,“你暗地里跟陶建军同志许什么诺了?”
祁远叹口气,“秘密。”
陶安然手指尖抹过窗棂上的土,“你要半分钟内能上来,等我上班了就送你一辆哈……”
祁远响亮回应,“来了!”
陶安然:“雷。”
蹬蹬蹬的脚步声贯穿了安静的楼道,陶安然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压住疯狂野兔一样乱蹦的心跳。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感觉比操场上那晚还紧张和激动。
祁远人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陶安然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胀满了。
祁远过来弹他了个脑瓜崩,“咱俩可能打破情侣吵架和好最快吉尼斯纪录了。”
“那也挺牛逼的,”陶安然说,“给我吧,钱。”
祁远把纸袋塞给他,“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陶安然看看他,笑起来,“好,知道了。”
他们之间,是有点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除了冲动、喜欢、欲望之外更紧密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咯
☆、第61章
陶安然把两包钱放在曹蓝天面前,“这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曹蓝天抬起头,白炽灯下,他白眼球里缠绕的血丝蛛网一样,他动作缓慢地把纸包拢到自己跟前,弯腰塌背,打绺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粘腻的油光。
他喷出口酒味浓重的酸臭气,“行,这就算给你妈尽孝了。”
陶安然盯了他片刻,在走和问之间还是选了后者,“曹叔,当时我妈……俞知秋,为什么要给钱?”
曹蓝天往外拿钱的手一顿,“你问这干嘛?”
这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这小孩是找借口要把钱拿回去的可笑念头,以至于他倏地就抓紧了手里的两沓人民币。
陶安然垂下眼,“我没别的意思,要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嗐,”曹蓝天悄然松了口气,“没不能说,真也没什么,就是生活费,托我们照看你的。”
陶安然点点头,没多说,出去时候顺嘴嘱咐了句,“那叔你早睡,酒……少喝点吧。”
曹蓝天整个人缩在阴影里随口应了声,在门掩成一条缝的时候又想起什么,颤声喊:“等、等一下。”
陶安然从门缝里探出头,“叔你叫我?”
“本来也不该跟你抱怨的,但……一家人么。你也知道,咱家现在穷,欠债,还得顾着你妈那边,我啊打算把这房就卖了,搬回我老娘的祖屋去。过阵子就打算搬了,你这又要高考,搬到那么远去让你来回跑,我这实在是……对不住你啊。”
欠债、卖房、搬家。
多熟悉的字眼啊,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陶安然活活愣了几秒,才缓过神,“叔,你带着晓飞搬吧,我下学期住校就行。”
曹蓝天张张嘴,那些充满愧疚的冠冕堂皇的话在他舌尖上兜兜转转,溢满了口腔却找不到出路,他忽然发现,不管说什么都太苍白了,他埋藏的心思已经曝露在光线下,并且被门外的少年看得一清二楚了,这时候就算他能舌灿莲花,也不过是戏台上的胡子,假就一个字。
“等她判决下来,叔你受累给我发条信息吧。”
在曹蓝天的印象里,这是陶安然跟他说的最后一句有实际内容的话。
搬家那天,曹晓飞大哭了一场。茫然无措四个字全部挂在了他脸上,他小心翼翼地问陶安然以后还能不能有联系,又哭天喊地地怨怪了他爸一顿,然后被曹蓝天打包行李一样地裹走了。
在彻底完成交接前,陶安然得到新房主许可,多逗留了一个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