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我不去行不行啊?”苏晓原水汪汪地看过来,眼睛里都是哀求。
“你这人……毛病真多!”张钊的感觉是铺天盖地的肥皂泡儿朝自己砸过来,噗通噗通地砸他脸上,“快快快,脱鞋!”
“什么!”苏晓原不寒而栗,凳子却叫张钊一把拉去,劲儿大得瘆人,他的两条长腿夹着自己的膝盖,一下把飞跃给褪了一只。右脚趾尖儿的加厚补丁没打好,露出一点儿圆润的趾甲盖儿。
“你……像个流氓!”苏晓原浑身上下的小汗毛都炸起来了。
“流氓你妹啊流氓,穿我的!”张钊一秒脱鞋,好在球鞋是新刷的,“磨磨叽叽的,啰嗦,合适不合适?”
张钊的球鞋很大,苏晓原不想穿,可他的鞋都没了,像被人扒了衣服,逃命似的穿上了张钊的。“大……你鞋没味儿吧?”
“我鞋是他妈的新鞋!给你穿还嫌这嫌那的。”张钊被他的磨叽劲儿弄得受不了,“快走吧,鞋带儿系紧了啊,我鞋大,摔着你……你再哭了。”
苏晓原站起来试试,好大的球鞋啊,里头像个船,动动脚趾尖儿还好多空余。“那你穿什么啊?”他看了看自己的鞋,肯定穿不进去,“你还带着别的鞋了吗?”
“跑鞋啊。”张钊从干湿分层的运动包里揪出一双五彩斑斓的跑步鞋,荧光绿、荧光橘套白袜子,搞笑得不行,也丢人得不行,“走吧走吧,下楼。”
升旗仪式加上开学发言,苏晓原看着表,心急如焚。主席台上的学生代表他见过,是上回老王办公室的那个女孩儿,单马尾,发言脱稿。
“……是老师们,孜孜不倦地从事着教书育人的光辉事业,是老师们,给了我们文化知识的启迪,再过不久又将迎来教师节……”
苏晓原心焦地看表,怎么还不解散。也不知道张钊怎么样了。
张钊在后头看苏晓原扭来扭去,这么一会儿就站不住了,很想笑。
再过一会儿,苏晓原实在放心不下,趁着调整站姿的机会系鞋带。张钊不是班里最高的,站倒数第五个,苏晓原远远一看,他像没事儿人一样稍息站着,脚下的白袜子套鞋格外显眼。
高二1班的和高三8班的学生挨着9班,好多人都看出来了,憋着笑话他呢。
这可怎么办?出这么大的洋相……苏晓原担忧地望着张钊。
日光正烈,逆着光他看出张钊鲜明的轮廓来,不小心还对上了他的眼睛。看不太清楚,却比别人的眼睛都亮。
迎着光,张钊看清苏晓原扭着身子,叫日光打得直皱眉头,一下又没管住自己的嘴,用口型说,转过去,晃眼。
作者有话要说:学生时代上操时,借着转身偷看喜欢的男生,啊,这事儿我干过。
事后回忆
张狗:那天他对我有意思,上操老往后瞟我,偷看我。
苏宝:啊?
第17章心头火
被人盯着打量的感觉张钊早已习惯,不管是好的、坏的,盼望自己跑出成绩的,还是希望自己摔大马趴的,他根本不在乎。
刚入队那时候,张钊的成绩不是一上来就拔尖儿。体育这东西也是一个修罗场,和苏晓原说的尖子班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绩就是一切,没别的可说。你想要好的资源,没问题啊,拿成绩换。刚开始跑比赛那几年张钊心里特别不平衡,干,跑得再快那都是练出来的,真没什么牛逼,将来自己也行。要是再碰上几个省队的,就看吧,裁判员的态度真真不一样,好像那都是自己家的儿子闺女。
不管是什么项目,张钊这种代表学校的最怕遇上省队。可有一年夏训,训练营接了一批省队里的孩子。张钊好奇,和一帮新人流着哈喇子看他们训练,干,真比自己苦多了,怪不得人家出成绩。
也就是那时候,他明白了,体育这一行就一条路,要想出成绩,就不能把自己当人来练。人是有身体极限的,运动员不能有,不允许有。你有了,你就准备输吧。他最最佩服的就是国家级运动员,道听途说是一块奥运会金牌给好几百万,不管真假,张钊觉得几百万都是给少了。
这是吃了多少苦啊,以前8班的游泳体特被省队挑走,微信跟他们诉苦,说一下水热身就是万米这种距离,累了哭也得直接扎水里,飘着休息。
所以他训练时候就不怕丢人,累了直接躺,摔了爬起来,爱看看呗。可苏晓原是几个意思,老回头。他站在前头特显眼,校服叫光线打着,特别新。
回头的时候,眼神里有好多话欲言又止。明明不可能听见,可张钊感觉耳朵里痒痒的,沙沙沙,全都听见了似的。
哎哟反正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下了操,张钊和陶文昌钻进洗手间,把白袜子脱了扔掉。“何安呢?丫今天怎么没来啊?”
陶文昌最近谈了个姐弟恋,气色和从前天上地下,不颓废了,倒是阳光起来。“我不知道啊,给丫发微信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干嘛呢这是?”
“我觉得这事儿有问题。”张钊最了解他,三人组里他领头,昌子是交际花,何安是老实人,“会不会是病了啊?”
“不会,他你还不知道?”陶文昌也了解,“他那块儿头,发烧39度还跟着训练呢,屁毛事儿没有,你再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