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撒尿啊!”裴二爷扭过头,认真地抱怨了一句。路边没有公共洗手间。
庄啸面无表情递他一只矿泉水瓶。
“我不要用那玩意儿。”裴琰挺委屈的,“一看这种用具,就好像我已经七老八十了躺在床上,你在床尾给我接上一只尿袋。我勒个去,就像以前我住院那次你过来看我,你还假装特别关心我,非要给我装尿袋,就是那种特不舒服的感觉!”
我什么时候“假装”关心?从来都这么关心爱护你。庄啸矜持地哼了一声。
“挡着自己,别让狗仔拍到你在车里用矿泉水瓶撒尿。”庄啸道。
“啊啊!”裴二爷抗议了。庄啸终于笑出声,眼角浮出很有魅力的纹路,顺手把西装外套也丢给这人:“用这个挡着你那儿。”
这俩人被堵得心烦气躁,庄啸转弯下去,干脆不走了,停在街边想找一间酒店旅馆。
整条街还有一家小店尚未打烊,裴二爷这样活泼好动的脾气,永远都闲不住,屁颠颠儿地跑过去,从橱窗里挑了一只他喜欢的面具。刺绣花纹精致唯美,很高级。
“女士面具吧?”庄啸提醒他。
“女士的啊?”裴琰很邪性地一笑,“买给你婆婆呗。”
庄啸笑骂一句,谁婆婆?爷们儿这辈子都不认识婆婆这种亲戚。
裴琰付了款,美滋滋地自己戴上面具,在街上走路。在这座久负盛名的城市里,河道之间流动的淋漓妩媚,长街交相映衬的邪魅妖娆,都很适合裴家二爷那股子劲儿——从孔雀尾巴抖落出来的张扬气质。
“不能戴那个面具!”
一只大手把面具扯下来了。
章绍池驾驶一辆警用摩托,对照车上的电子定位屏幕,听从耳机里范高啰里八嗦的指挥,长途奔波穿行了几乎半个城市。他精确地找到裴琰庄啸所在的位置。摩托车呼啸着冲到那俩人面前,当真有些意外啊……
全城都在搜索有毒的面具,搜索是否有遭遇袭击的游客民众。紧张的空气凝结成橙灰色的云,聚在天顶上。一片片云再慢慢散开,从河对岸飘过来,呼吸间凝结出淡淡的硝烟味道。
全副武装的防疫部队在沿街搜索,街道空旷,这样场景活像电影里的末日街头。每人脸色都严肃凝重,不希望这一趟再无功而返。
章绍池也来不及跟那两位详细解释:“找个酒店住进去,就待在房间里别出来,等封锁解除再走!……什么东西都别乱碰,全城都在搜查是否有烈性传染的面具或者其他凶器,你也不准购物!”
裴琰低头摸摸鼻子:“干嘛啊,您又吼我?”
“是你哥让我吼你。”章绍池冷冷的。
“在外面浪什么?全城的河都没你会打浪,就你最浪!赶紧找地方躲起来!”章绍池又吼了一句,“这句是你哥原话,你要听老子给你放一段录音吗?”
“啊……哦。”小猴子低头没话说了。
裴二爷脾气也很大的,从来不怕公司老板,但是很怕哥哥。尊敬一个人才会“怕”呢。
“谢了,章总。”庄啸点点头,难得伸出手,就是想往事不究,双方和解了吧。
章绍池抖了一下肩膀,垂下眼皮整理袖口,老板架子还没放下,很不乐意伸手。他才不稀罕旁人感谢不感谢。他从来不靠忠孝仁义的虚名活着(名声本来也烂),还不是看在裴组长的面子上?
……
章总把那一对身份金贵的人物就近安顿到一家酒店。
酒店全部客满,还是章总掏出很管用的白金客户VIP卡,豪气地直接刷卡,给那两位订了套房。
当然,以章绍池吝啬小气的程度,钱他不白掏,这笔账他暗暗记在小本子上,记在裴逸名下。下次一定在六星酒店的总统套房豪华震动大床上,把这笔账尽情地睡回来……
裴琰好歹也是微博几千万粉的人物,他老公没有几千万粉是因为庄啸为躲避媒体和绯闻就不搞微博账号。这两位在国外游玩,万一遭遇天灾人祸出了差池,传到国内就是大八卦了。
“你不是想用这事上个便宜热搜吧?想出名老子给你用公款买热搜,今天这事你就别出名了。大街上全是警察,你哥还在外面……你就替他省省心,别让他担心你,成吗?”章绍池这几句是肺腑之言,一脸严峻,讲话很有范儿。
裴琰立刻就消停了,从来没这么听话过,乖乖地被二舅舅塞进房间。
庄啸把裴琰的头揽在坏里,揉了揉,眼神对章总下保证:别说他了,这小猴子我负责看管。
章绍池一阵风似的走了,骑着摩托,在街头风驰电掣地掠过。
庄啸到最后也没握到章总的手,揉了揉裴琰的头:“章总跟你哥,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他俩一直就那样儿腻歪,旧情难舍藕断丝连,一直也没分。”
“我以后是不是应该,管你们章总叫……大舅子的老公叫什么?”庄啸若有所思。
被严令禁足在酒店,闲着也闲着,庄啸在房间里做午餐的时候,不断琢磨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