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蔺玄之压抑着的火气一瞬间就上来了,他反身伸手将晏天痕拉了过来,抬起右手一巴掌便要打下去。
"你打啊你打啊!"晏天痕掉着眼泪瞪着他,仰着小脸说:“反正我都已经够丑了,你再打也不会更丑了!"
蔺玄之的手在晏天痕的脸颊旁边停住了。
他慢慢将手握成了拳头,浑身被晏天痕给气得发抖。
"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蔺玄之面色苍白,原本漂亮红润的唇色,也变得浅淡几分还是说,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晏天痕却是隔着眼泪没看到,他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一样委屈,扁着嘴巴说:“他们都看出来了,还都这么说,我也.嗝,我也看出来了,你是觉得我好欺负,我好操控,才对我这么好,要不然…呜呜,你为什么以前对我那么差,等你生病之后,却又对我好了?如果不是爹爹让你照顾我,恐怕你早就已经把我赶出家门了吧?"
蔺玄之听了这些话,觉得他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字字戳心。
无论别人怎样误解他,怎样侮辱嘲讽他,他都从来能够淡然处之,置于脑后,他觉得那些话说便说了,干万人有干万张嘴,他堵不住,也管不了,便也不在乎。
然而,蔺玄之从未想过,有些话竟然能比利剑还让人疼得厉害,疼得全身都在颤抖,连视线都不太清楚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做的很多事情,从来不屑于解释,也觉得没必要解释,只是晏天痕如此误解他,如此糟蹋他的心意,却是让他也有种浓浓的悲哀和伤心之感。
阿白和琥珀已经吓得惊掉了下巴,连最喜欢的妖喜果都忘了舔了,一个个缩在角落里,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两个不知怎么就突然大吵起来的主人。
发…发生什么了?
这……这好像不是虎崽子能插手的事情吧?
"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蔺玄之哑着嗓子说。
晏天痕边呜呜哭着,边控诉道:“你还什么都不告诉我,沈如冰要和你结亲,你不告诉我,五大宗门争着要你,你不告诉我,你交了朋友,也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外人,反正我也不姓蔺,蔺家人做错了事情,对你认个错,你就什么都不追究了,我若是做错了事情,你就对我冷眼相待,理都不理,你根本就是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轻视我,呜一一"
蔺玄之觉得他不能再和晏天痕共处一室了,否则他不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蔺玄之用了全身的自制力,才将他的冲动压了下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定定望着晏天痕哭花了的小脸,道:“你一直都这么想我?你觉得我这样待你,是为了利用你,是因为轻视你,是因为把你当成小厮来看待,是因为我看不起你,我把你当成个外人?”
晏天痕血气冲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嚷嚷出来之后,此时也已经冷静了不少。
他顿时起了一身冷汗,颇有些后悔那些口不择言说出来的混账话。
但是,他也是有脾气的。
"独断专行,不听我想法,总没有错吧?"晏天痕梗着脖子硬气地说。
"好。"蔺玄之放下手,垂着眸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滚吧。"
晏天痕如遭雷击。
一个滚字仿佛晴天霹雳,直愣愣地灌顶而下,炸得他浑身不舒服。
蔺玄之永远都是不动声色,永远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触动他的怒火。
也许,在蔺玄之眼中,他就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屁虫罢了!
"滚就滚,我再也不理你了!"
晏天痕擦了擦眼睛,转身便朝着门跑了过去,还用力地把门给摔上了。
“嘭"的一声之后,蔺玄之咬着牙根,拿出一张巾帕捂住了嘴,一股热流涌了出来,他没去看巾帕里面的浊液,直接扔到了屋子一角。
蔺玄之倒了杯茶水漱了漱口,吐出口中浅红色的水,放下茶盏之后,他才冷声说道:“热闹也看够了,阁下也该走了。”
"我并非是故意看热闹的,只是想着能帮他说上几句。"钟离慎推门而入,看着蔺玄之,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是没想到,你们能闹到这种地步。”
蔺玄之如今对钟离慎算是毫无好感,冷眸望着他,丝毫不顾及对方的身份地位。
阿白趁着这个机会,贴着墙根一溜烟跑到门口,从门缝里挤了出去,撒开腿丫子循着晏天痕的味道去找它的小主人。
琥珀则是留在原地,继续暗中观察这边的发展。
蔺玄之冷淡地说道:“我和舍弟无论怎么闹,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若是有人挑拨,别怪我蔺某人不客气。"
钟离慎暗道这可是真的气极了,不过,他也没敢轻看蔺玄之,心平气和解释道:“我只告诉他,要对你说出他的想法,而且我手中也的确有颗天级丹,至于其他的话,可绝对不是我教的。"
蔺玄之当然知道问题根本不是岀在钟离慎身上,但钟离慎怎么也算是一个导火索,因此他对钟离慎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