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花轿嫁对狼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8

狼山玉Ctrl+D 收藏本站

“将军,霍渊这一入狱,宿王河那一带的可就全断了呐。”

将军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书房门紧闭时,任何人不得进其两丈内。偏偏凌秋泛嫁入府后,众人皆知将军对这位夫人极尽宠爱,便也忘了告诉她这条禁令——实则是没有人胆敢告诉她,而绿沉和湛金都知道将军外务不避夫人,便也没有多言。故而凌秋泛听闻将军在书房,便只身寻了来,恰巧听见里面正在交谈的内容。

她心知自己不该再听下去,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便急忙准备离开,正巧又一句话飘到她的耳朵里。

“是啊将军,何况那曲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霍渊落到她手里,指不定被做出什么大文章来。到时候牵连的可就不止霍渊一人了。”

和曲尚书有关?

凌秋泛虽然不会去做损将军利尚书的事情,但是事关自己的妹婿,双脚就跟不听使唤似的钉在了原地。

“请将军想个办法吧。”

“是啊将军,如果这一遭让曲荃得逞,怕是会寒了不少人心呐。”

里头危岳雁似是被说的烦了,不耐烦的音调从她低沉磁性的嗓子里淌出,“你们这些个东西倒还真有脸,昨夜你们在摆酒局花天胡地的时候,曲荃连夜收集完足以定罪的证据,拟了上奏的折子。今早你们还睡在那些酥/胸藕臂里的时候,人已经在朝堂上汇报完了案情,直接给霍渊和驸马科了罪。一个个不都是太爷么?怎么现在火烧屁股来找我了?”

“驸马爷也给科了罪啊?”其中一个有些苍老迟钝的声音询问。

“虽说是留待御审,但是曲荃收集到的证据太全了,科罪差不多已成定论,问斩也就是秋后的事儿了。”危岳雁懒洋洋说道,毕竟火烧眉毛的是她的手下霍渊,驸马爷也只是她手下依傍的一条大腿,对于她而言是没有半分用处的。想到那个窝囊的驸马爷,危岳雁嗤笑一声,真不知道骄傲跋扈的二公主怎么就对这么个废物动了情。

“这个曲荃真的是不要命了啊。”

“可不是么,扳倒驸马爷对她有什么好处,坏处倒是大把大把的有。她若是当真斩了驸马爷,皇上难道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不对,将军,曲荃此举该不会是想将将军一同拉下马吧。想当初淑妃一案——”

“嘘,张大人,禁言呐。”

“多谢赵大人提醒。”

……

接下去的话凌秋泛不想再听下去,不用想也知道,接下去的话无外乎用为官的角度来分析曲荃行事的利弊,以及他们应当如何应对曲荃的发难,仿佛那一场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食人惨案只是一桩扳倒对方的筹码而已,近千名受害女子的血液流淌在他们的脚下凝固成石,以供他们踩踏着往更高处爬行。

危岳雁的声音混不似平日里温柔,是一种很陌生很陌生的语调,这么想着凌秋泛忽而又笑了。

现在书房里头的危岳雁,才是危岳雁本来的样子嘛。她不由得想起回门时父亲对她说的话,危岳雁虽然对她有意,但是更有自己要做成的事,目标和她两者之间孰轻孰重,答案显而易见。那么,如果此时站在危岳雁面前的是她,而非曲荃,想来危岳雁也是不会手软的。

原本暖暖的心乍然又有些冷下去,凌秋泛突然觉得自己这模样有些可笑,名动吴郡的太守府嫡长女,何日有过这么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的时候?

自谷雨之后,金陵城时刻笼罩在淅淅沥沥的阴雨之中。才刚放晴没几日,便又暗下天来,听春雷阵阵闷响于天际,凌秋泛的心情愈发沉甸甸的。晦暗的云层像极了备甲齐发的兵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压压的聚拢过来,占据了大半天穹,一泼大雨毫无预兆的倾倒下来,凌秋泛闪避不及,一身月白丝缎颜色都重了一度。

偏又在这时,书房大门开启,凌秋泛不得直接从书房门前离开,只得紧忙躲到了偏门后头的屋檐下。

几个官员在门前匆匆作揖道别一一离去,危岳雁正想回书房取备用的伞,忽然身形一滞,如月华般倾泻的寒芒瞬间自腰间而发,直向偏门刺去——

“啊!”

“秋泛?!”

危岳雁看清来人后急忙想要收住剑势,由于紧闭大门的书房外围除了暗卫就是探子,危岳雁已经习惯一击必杀,所以这一招剑势没有华而不实的花架成分,实打实的就是要对方的命。身法之快剑势之猛,令她根本来不及收住,即便收住了,残留的剑风划破空气也会伤到自己的妻子。危岳雁一不做二不休不顾腰部旧伤,奋力一拧,用肉/身的肌腱势能强硬的阻住了失控的剑气,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的行为带出的撕裂声顷刻便被风雨声覆盖下去。

但即便如此,凌秋泛也听到了。她赶忙扶起摔倒在地的危岳雁,又不敢动作太过迅猛,只能将危岳雁拦腰扶着,让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

好沉……

凌秋泛秀眉紧蹙,吃力的将人扶到了屋檐下的台阶上坐好,这才松下一口气。

危岳雁脸色很难看,凌秋泛不知道的是,危岳雁刚才那一下收势,还牵连到了之前在井底石宫里受的箭伤,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撕裂般生疼的伤口处渗出,带来黏腻不适的紧绷感。但是她控制的很好,只是紧扣了下后槽牙,并没有让凌秋泛发现异样。

“我去帮你找绿沉来。”凌秋泛说完就要起身,被危岳雁一把摁下,这一动饶是危岳雁也忍不住溢出一丝痛呼。凌秋泛见状立马老实了。

雨水似要将天地淘洗一遍,剪不断的水帘将苍穹与大地接壤,水晶似的长串落到地上溅起一大捧碎晶乱玉,继而化入满地飞溅的雨水中,不见了踪影。在看雨人就要以为方才那一番轻盈跳跃只是春末一场缥缈缭乱的梦境时,第二捧雨帘紧衔而上,再次飞溅出一大捧一大捧的水晶珠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因是春末,虽然雨天带来的冷意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呢,但是这股子潮湿的寒意侵肌入髓,对女子来说是看不见的损害,凌秋泛见危岳雁铁犀一样镇在身边丝毫没有打算挪动的模样,只好从旁建议:“那我们进书房里避避雨?”

以前甚至不用凌秋泛开口,危岳雁就会脱下外套裹在凌秋泛身上把人带回屋里,但是今日就像是在和擅自躲在书房外偷听的凌秋泛赌气一样,原本没什么想法的眸子里突然浮出一抹坚定,“我觉得此处甚好,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阶梯上听雨了,夫人陪我一起吧。”

这话说的七分随性三分强势,凌秋泛对方才之事有些心虚,便也没再说什么,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顺从。虽然没有人告诉她紧闭的书房不能接近,但是自己确实是存了偷听的心,不是么?

不过危岳雁嘴上虽硬,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来披在了凌秋泛的身上。

两人足足静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期间内只听见檐外雨水倾泻,无断无绝。一下子好像天地都染成了同一种颜色,高墙瓦砾不在,杨柳岸桥不在,大夏皇城不在,天地间只留下自己和自己身边的那个人那般的纯粹。

“听到了多少?”危岳雁打破宁静。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