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当天晚上他定了个凌晨四点的闹钟,爬起来之后帮着外公洗衣拖地,煮玉米洗番薯。
外公又惊又喜地奖励了他五块钱——那是平常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窦天骁潇洒地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份心意,傍晚回家又主动给后院的蔬菜浇水施肥。
这样的主动维持了整整一个多星期,家里人止不住地夸赞,“还是我们小豆子懂事啊,知道要帮忙。”
叶晞感觉自己的家庭地位可能要保不住,就也不负众望地开始了插秧种田的生活,只不过他的体型从小就偏瘦,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工作效率十分低下,煮饭几乎都是夹生的,浇个水还把爷爷播下的种子从泥里冲了出来。
几天后,老爷子看到他进菜地就开始挥手,“别别别,这里用不着你帮倒忙。有这闲工夫赶紧把你那成绩提一提,都快中考了,就算是死鱼也该翻个肚皮了,你倒是让我开开眼。”
叶晞扔下锄头,有气无力地拖长了声调,“知道啦——”
家里没活干的时候,窦天骁就去江燃家里练散打,可惜他的三脚猫功夫还没练熟呢,潘旭峰那帮人就又出现了。
潘旭锋在窦广茂的老家打听了一番毫无收获,于是就又折回了溪镇。
这次不光是窦天骁家里,就连学校和面馆也遭了殃。
潘旭锋带领着他的讨债小分队,分别蹲守在窦天骁常出没的几个地方,他就不信窦广茂还能真扔下亲儿子不管不顾。
他们先是一路跟踪窦天骁,上下学准时蹲在门口,比总统保镖还要贴身地尾随,窦天骁回到面馆之后,他们就搬了几个小板凳,驻扎在店门口,来一个客人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
混混的造型总是别具一格又极易分辨,光头纹身加脏话,他们的视线一旦锁定目标就像是一头恶狼相中了一只小羊羔。
硬生生地把店里的常客给吓跑了。
时间一长,舅妈就开始在店里长吁短叹,可是对方一没闹事二没消费,这事儿报警了警察都不会管,舅舅拿他们实在没办法,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地求他们赶紧走开。
“我说你们平常都不用跑其他业务吗?成天蹲在这儿谁给你们发工资啊?”
潘旭锋点了根香烟,嘬了一口,“你管得真宽,我有没工资关你屁事啊。”
他一边说话,嘴里还冒着白烟,把舅舅呛得半死。
“没份稳定工作你家里人不着急啊?你现在是觉得没事,但以后要有了女朋友了,要有了老婆孩子呢,也这么吊儿郎当的混日子啊?男人……”
潘旭峰就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瞬间扯高了嗓门,“不是你一卖面条的逼话怎么这么多呢,我有没有老婆关你屁事。我一天挣得比你一个月都多。少他妈在这儿狗拿耗子瞎操心。”
舅舅本着一种“你不让我好过我就也不让你安生”的态度,抄起了墙边的扫把说:“这是我们店门口,要嗑瓜子扯皮的找别地儿去,成天跟张辟邪年画似的贴在我店门口,把我客人都给吓跑了我还做不做生意了,再这样我可就要报警了啊。”
潘旭锋扯了扯嘴角,直接无视了他的警告。
边上一个黑脸喽喽不耐烦地叫嚣了起来,“笑话,这条街上刻你名字了啊?我们爱呆在哪儿就呆在哪儿,自己拉不出屎还赖茅坑!”
“是啊!就赖你们这帮茅坑!”舅舅愤然道。
“你他妈找死啊!”喽喽指着他的鼻子说。
舅舅的火气也彻底被激上来了,他拿起扫把重重地在地上挥舞着,瞬间尘土飞扬,一帮人嗑出来的瓜子壳都飞回了那帮人的鞋袜里。
潘旭锋等人就跟一只只袋鼠似的往边上跳,舅舅乘胜追击,越扫越带劲,远远看去颇有一种幼儿园老师带孩子既视感。
“老大,我看他是故意的!”紫发喽喽指着舅舅说道。
“废话,我他妈看不出来!”潘旭锋伸手去夺舅舅手上的扫把。
“欸?干什么!我这是我家扫把,我家店门口,我爱怎么扫地怎么扫地,你管得着么?”说话间,舅舅就将扫把捏在身前,就跟孙悟空转金箍棒似的,把扫把耍得有模有样,原本卡在扫帚里的瓜子果皮被甩得满天飞。
潘旭锋不小心吃到了一口瓜子皮,“呸”地吐了一口口水,上前捏住了扫帚把,两边猝不及防地开始了拔河游戏。
“你他妈撒手!”潘旭锋指着舅舅的鼻子说道。
“杀手杀手!赶紧杀手!”后头一个不知道什么地儿口音的人喽喽也大声吼道。
“杀你姥爷!”舅舅一只手抱住了路边的电线杆子,另一只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拽住了扫帚把,“你他妈先松手,这我家祖传的扫把!专门用来打狗腿子,拽坏了你赔不起!”
潘旭锋一听这话,怒目圆睁道:“我今天就要用它打断你的狗腿!”
那时候家用的扫帚许多都是用高粱杆做的,又硬又粗糙,舅舅的手指和掌心都被磨破了皮。舅妈也赶紧加入对战阵营。
边上有不少商户老板和顾客都跑出来看热闹,嘴上“哎哟哇哎哟哇”地叫着,仿佛不是看戏而是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