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她决不后悔算计了宋骁,却一直后悔让崔莹死得太早。
若是崔莹活着,一定也逃不开色衰爱弛的下场,齐晗总有一天会厌倦她,何况他早就喜欢上了旁人,还是一个男人。
可偏偏她死了,成了齐晗心头的朱砂痣,也成了她胸中吐不出、咽不下的一根刺,如鲠在喉。
是她太心急了,就算齐晗喜欢男人,她也可以慢慢图谋,子嗣总会有的。她不该一时乱了方寸,急着把齐瑄要到身边。
初时,她的确想过待齐瑄如亲子,可那个薄情的男人说,她往后只许有齐瑄一个孩子,赐了她一碗绝子汤。
从此,她看到齐瑄,心中只有刻骨的恨意。
为了养好身子,什么苦汤偏方她都试过。
齐晗不知道吗?他知道!却一直像看戏一样冷眼旁观!
舍下脸面,放低身段,齐晗再不喜欢她,每月也会有几日在她房中过夜。
一次,两次,三次……时隔六年,她终于有了身孕。
她知道齐晗不会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一直瞒到胎相坐稳,才故意在宫宴上显露孕相,齐晗冷冷地看着她,说:“既然有了,那就生吧。”
仿佛她只是一头待产的母兽。
呵!无妨!只要她生下儿子——她只会生下儿子——她的儿子将获得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将成为大宁的主宰。
所谓情爱不过庸人自扰,她想要的,是俾睨天下的权利。
可造化弄人,怀胎五月的时候,太医说,她的腹中的孩子,是个死胎。因为当年那碗绝子汤伤了根基,强行怀胎也无法顺利生产。
她不肯放弃,她怎么能放弃?
于是她执意留下那个死胎,在怀胎九月的时候,“顺产”下一个男婴。
是大宁皇室正经的嫡孙!
琛儿六岁的时候,先皇驾崩,齐晗登基,她毫无意外地成了皇后,可齐晗却不肯封琛儿为太子,甚至还想追封崔氏为娴贞皇后!
不知道的,还当他多么情深似海!只不过是心中有愧,人都死了才想要弥补,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心中好过,说到底,他最自利罢了。
朝臣道“于理不合”,劝说齐晗放弃了追封崔莹的旨意,但她心中恨意已冲破牢笼,吞噬了对那个男人的最后一丝情意。
可偏偏,他还要养一个玩意儿来激怒她,一个男宠,竟然也敢到她面前扬武扬威!
简直是不知死活!
谁知道,齐晗不过也是做戏而已,以韩容君作饵,引她出手。
最后,是贤妃做了她的替死鬼。
齐晗仍不满意,转眼良妃竟有了身孕,定是齐晗故意恶心她,定是如此!
于是,得知齐晗每到夏日都有不眠症,她在齐晗用的安神香里多加了长恬花,一点一点,慢慢增加用量。
写过婚书拜过天地的夫妻,走到齐晗和她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实属罕见。
“呵呵……”岳氏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那人就要死了,她却会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等琛儿坐上皇位,她便能大权在握。
分明笑着,怎又有水光从眼角滑落?她看向那无字牌位,叹道:“我儿来世定要投个好胎,切莫生于帝王家。”
叩叩——
“娘娘!出事了!”红袖神色紧张地走进来,附在岳皇后耳边低语。
岳氏在宫里多年经营,如今虽然被囚禁在这朝凤宫里,但递消息的线还没断。
“……事情恐怕已经败露了!”
“齐瑄!”岳皇后对这个名字有着切齿之恨,她面色狰狞,恨恨道:“通知父亲,不能再拖了。”
若是让齐瑄查下去,迟早会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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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完狄远,齐瑄又去见了狄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