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今日做的啥?煎鹅蛋,还是煮鹅蛋?”
“大春天的,孵小鹅呢,哪里有那么多鹅蛋给你吃?”于婶把菜桶掀开,一股肉香扑面而来。
有那面皮厚的伸着脖子往桶里瞅了瞅,“嚯,竟是肉菜!”
“小郎说了,这几日活忙,吃得好的给大伙补补。”于婶坐到一边,把饭勺交给他们,“吃多少,自个儿盛,管够。”
越是这样,大伙越自觉,吃多少盛多少,不争抢,也不浪费。
十里八乡哪个不知道,叶家从不苛待小工,白管的饭食比自家过年吃得都好,实在不必为了这两口东西丢了情份。
等到大伙盛完了,还盛了小半桶。
于婶招了招手,“都来吧,今日剩得多。”
话音刚落,便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抱着碗,争先恐后地跑到车边。
看着这些孩子们,于婶心里也喜欢,脸上不觉带上了笑,“按照小郎说的,把队排好。”
“嗯!”小家伙们纷纷点头。
有两个稍大一些的自动站出来,个矮的排前面,个高的排后面,男娃娃让着女娃娃——这些都是叶凡教的规矩。
这些孩子大多是家里条件不大好的,不知哪个带的头,只要叶家这么做伙饭,他们便自己带着碗过来吃。
却也不白吃,搬坯、抱柴禾、扒木头皮,捡着力所能及的做。
之所以比大人们晚吃,是因为除了窝头和菜,他们还能每人分两个鸡蛋,用叶凡的话说,这就叫“公平”。
砖瓦工们不仅没意见,还会有意有意地照顾他们一下。
这样的善念一代一代传下去,便是这片土地上孕育而出的文化与风骨。
***
大王往河滩和工地上转了一圈,幸灾乐祸地说:“晒吧晒吧,待会儿下雨了,全都泡成汤。”
晾好的土坯不怕水,新打的那些却不成,若不及时盖起来,一整天就白忙活了。
胖团自动解读它的话,颠颠地飞回去同叶凡说:“大王说快下雨了,要把土坯盖起来。”
“我才没说!”大王气哼哼。
胖团弯起眼睛,“大王真谦虚,做好事不留名。”——这句话源于叶凡最近给它讲的睡前故事。
叶凡笑着骑上白鹿,去河滩那边通知大伙。
这时正是晌午,艳阳高照,但凡换一个说会下雨,根本没人相信。
叶凡就不同了,哪怕他说天上下刀子村民们都会深信不疑——谁叫他是小仙童呢!
于是,抱茅草、盖土坯、清洗模具,大伙一通忙活,将将弄好,刚要喘口气,便听见“咔嚓”一声,大白天的竟响起了惊雷。
紧接着刮来一股大风,刹时间乌云密布,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雷声滚滚,由远而近。
眼瞅着就是一场急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尤其在这种常年干旱的地方,这样的天气在春日并不常见。
于农人们而言却是好事——眼瞅着就要种瓜点豆,好巧不巧来了这场雨,不愁庄稼长不好。
雷声隆隆,雨丝细密,斜斜地洒向这片黄土地。
村民们四散躲雨,叶凡也骑上白鹿往家跑。
肚子圆滚滚的小驴子,明明四肢短小,跑起来的时候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的气势。
胖团钻到叶凡怀里,扒着领口,只露出一个尖尖的脑瓜顶,“下雨啦!真开心呀!”
小家伙语气轻快,兴奋地蹭来蹭去,叶凡的心情也变得更好了。
东坡下,有人撑着油纸伞,站在那里。
白色的深衣,系着同色大带,明明是温润的颜色,被他穿起来偏偏显得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