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季芜修站起身,走到了书柜前。
三根散发着清凉香气的猫薄荷棒棒糖就在眼前,昭示着它们强烈的存在感。
季芜修慢慢地伸出手,捏起其中一根猫薄荷棒棒糖,那双沁着冷意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这根木天蓼为棍,猫薄荷为球的棒棒糖状磨牙棒。就是它,让猫形状态下的自己陷入了那种极度的愉悦中,在地上打滚,还抱着林徽真的脖子……
季芜修的手指微颤,“咔嚓”一声,木天蓼制成的棍子在季芜修的手指间断成了两截。
用力地攥了一下手指,季芜修克制地将这根猫薄荷棒棒糖放在桌子上。
虽然这根猫薄荷棒棒糖罪大恶极,但季芜修两次因为它而变回了人形。虽然季芜修不希望自己人身与猫身的转换开关落在这等、这等伤风败俗的东西上,但若猫薄荷真是季芜修切换身体的关键物品,他就得正视猫薄荷的存在,直到他找回自己的身体。
季芜修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垂眸看向猫薄荷棒棒糖下面压着的东西上。
最上面的一张身份证,无比正规的一张身份证,偏偏照片是一张免冠一寸猫脸照,还有姓名处那明晃晃的三个大字。
林卤蛋,哈,林卤蛋!
季芜修抬手捂脸,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已经红得发紫了。
要命了,真的要命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季芜修的脑海里就能够清晰浮现出另一个自己是如何醋得眼睛发红,控诉林徽真渣男还玩自闭的一幕幕,更别说林徽真无奈之下只得妥协,让人办理新证件时,他还非要将大名定成林卤蛋,改一个字都不行的情景。
哦,还有心愿得成抱着林徽真脖子狠劲儿撒娇卖萌又亲又舔。
哦,还有又一次陷在猫薄荷的威力下,丑态毕露还冒犯了林徽真。
他活了四百多年,哪怕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这两个月来丢人的次数多!
季芜修用力地咬住嘴唇,简直羞愤欲绝。
好半晌,季芜修的情绪才平复下来,皮肤上的燥热慢慢褪去。他慢慢地转头,手指克制地从桌上一堆物件里挑出最厚的那个档案袋。
上面的名字是季芜修,不是林卤蛋的那个。
季芜修冷静克制地走到窗边,以着极快的速度将档案袋里的文件翻了个遍,内容全部记在心里,对自己这个假身份的种种经历算是有了个底。
走出书房前,季芜修仔细地将身上的衣服捋得平平整整,一根头发丝都不乱,看上去仿佛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一幕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季芜修平静地打开了书房的门,恍若无事地走到了客厅里。
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的林徽真抬眸看了季芜修一眼,淡淡地道:“可有不适?”
季芜修的表情平静极了,他摇了摇头,道:“并无。”顿了一下,“我看了你留在书柜上的卷宗了,多谢。”
“无妨。”林徽真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他瞟了神色如常的季芜修一眼,目光在季芜修尤带一抹晕红的眼角处扫了一眼,主动道:“你在两日前忽然变回猫身,直到今天下午误食了猫薄荷才恢复人身。”
既然季芜修装作没有记忆,林徽真就故作不知,装模作样地将季芜修变回人身前的事情简单地跟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季芜修说了一遍,只略过了其中一些都快奔着限制级去的画面与情节。
季芜修扯了扯嘴角,虽然林徽真贴心略去一些关键情节,但季芜修又不是真的没有记忆。林徽真哪怕只是如蜻蜓点水般将那些情节都略过,但季芜修一听开头,那一幕幕画面已然浮上心头。
季芜修都快无法直视林徽真了。
与此同时,季芜修越发感慨,玄真尊者这脾气是真的好,都这样了也没有心生恼怒,将他赶出去。或许,林徽真是真的很喜欢卤蛋那个模样吧,连带着对他也多有容忍。
抿了抿嘴唇,季芜修道:“多谢告知,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
“季芜修。”林徽真忽然开口,打断了季芜修的话。
季芜修看向林徽真,却见林徽真单手撑着下颌,睨向他的目光透着一股漫不经心,淡淡地道:“我说过,你在这里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但到现在为止,你就叫过一次。怎么……”林徽真声音微冷,“我如今这点微末修为,再也支使不动血河派掌门了吗?”
“属下不敢。”季芜修单膝跪地,方才面上的些许纠结焦躁已经褪去,只剩下严肃与沉静。
“你有什么不敢?”林徽真声音平静地反问道。
“属、我、我只是……”季芜修抿了抿嘴唇,之前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色,小声地道:“我只是不习惯。”
正魔两道,哪怕是当初竭力推举林徽真为正道尊者的天华门掌门在见到林徽真的时候也尊称一句“林尊者”,更别说其他人了。
“哦,是不习惯,不是嫌这个名字烫嘴。”林徽真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道。
“自然不是。”季芜修不解地看向林徽真,名字有什么烫嘴的。
林徽真的手指点了点沙发扶手,道:“那叫两声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