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好奇的仰头看着那头老驴。在它短短的狗生中,第一次见这么老的驴!
老驴半垂着眼,瞥了这只半大的狗崽子一眼。
你谁?新来的?
“汪汪。”我是阿黄,宋柏是我阿爹!
老驴来了兴致。阿柏是你爹?
阿黄摇摇尾巴,你又是谁?
老驴也甩了甩尾巴。我是小毛,阿柏的老哥!唔,算起来,我是你大伯。认识一下,这些都是你的堂兄弟堂姐妹。
阿黄用后腿搔了搔耳朵。大伯?堂兄弟姐妹?好复杂的关系呀。
虽然复杂,但并不影响一只狗和一群驴建立亲戚关系……
宋小妹说让宋伯去租宅子,不过是托词而已。宋家名下还是有几处宅子的,都是宋柏买来投资的。不大,日常租给来往经商的人士,宅子收拾得立整,即便三两个月短租,每年也有不少进项。
此时已经是冬日,大家都赶着回原籍与家人团聚一同过年,几处宅子都空了下来。宋小妹选了离宋府最近的一处宅子,假借外人的名义,以极低的价格租给了沈慕。
宅子不大,只一进,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倒和他们在沈家屯的院子结构差不多。
沈慕原本不愿意住宅子里,怕费钱。但听了价格之后便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自觉占了极大的便宜。
宋樰和宋小妹:……
怎么办,那种不妙的感觉更强烈了……
安置好沈慕和刘氏,这头就有伙计前来寻宋樰,铺子里有事情。
宋樰忧郁非常。以为今天大嫂来了,能偷一天懒呢……宋樰恨恨的想,以后有了大嫂,我看大哥还每天都扑在生意上?
我才不信,哼。
“你先回去,我这就来。”宋樰打发了伙计,转头对沈慕和刘氏道:“大嫂和伯母就先住着,这里离我家不远,有什么事儿只管来家里。这兴安县,我们家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铺子里还有事儿,我得去支应。”
沈慕奇道:“铺子里的事儿你来管?”
在丰水县,哥儿的地位比女子还低些,家里的生意都是不给插手的。他有师兄家里也有小哥儿兄弟,有些书都不给正经念,当时沈慕还清醒,幸好自己有个教书的爹。
宋樰一提到铺子里的事儿就悲从中来,忍不住打开话匣子:“可不是嘛,不但是我,连小妹在家也得看账本。她不方便外出走动,铺子里的事儿就交给我了。”都怪大哥。
当然,当着大嫂,后面这句心里话他没说出来。
沈慕听了这话,却若有所思起来。
送走了宋樰,沈慕和刘氏两个人上街买了些烧饼咸菜回来,当做晚饭。
虽然不是正经饭,但这烧饼上撒了许多白芝麻,咬一口,满嘴香。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儿贵,两个铜板一个烧饼,比丰水县的肉包子还贵呢。沈慕惆怅的咬着烧饼,又花钱了,自己是不是膨胀了,自从宋柏把银子交给自己,这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外花,搂都搂不住。
路上也就算了,现在都到地方了,居然还花钱买吃的。
阿黄扒着沈慕的膝盖,眼巴巴的看着沈慕手里的烧饼。
“……你是狗,不能吃人吃的食物。”沈慕试图跟阿黄讲道理。
“汪汪!”不,我是你儿子!你能吃我就能吃!
沈慕糊弄不了阿黄,只能掰下一小块儿烧饼递给阿黄。阿黄高高兴兴的叼着跑到一旁去吃了。
母子两个吃饭,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刘氏就感叹道:“以前单听你说小宋家是做生意的,却没想到这般富贵。今日我站在门前跟他弟弟说话,那腿都是软的。”
沈慕点点头。他是知道宋柏家有多有钱的,可是想想今日所见,宋宅之中的房屋花草,幔帐摆件……虽然想想过宋家该有多有钱,但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他们想象不到的……
都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呀。沈慕叹了口气。
但话说回来,之前沈慕怕见公婆,怕门第高下配不上宋柏,心里惶惶然。如今真见了宋府有多富贵,他倒没那么怕了。
也不是不怕,倒不如说是破罐破摔了。
当差距大到一定境界,不是自己忧愁就可以改善的了。沈慕咬了口烧饼,又想起今日宋樰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