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的军靴擦的噌亮,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茶几:“我们政府一向民主亲民,爱惜人才,现在正是需要用人之际,外面风雨飘摇动荡不安,各种军阀土匪层出不穷,您一个文化人如何能在这环境中自保?所以我们只是想保护您人身安全,没有恶意。”
叶郁青放下茶杯,下颚线条绷的紧紧的:“多谢贵政府好意,我住在法租界,这里治安很好,不会有事。”
汪先生:“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强求了,我让我的副官安排几个士兵过来给您做护卫,您也好安心。”
叶郁青脱口而出:“什么?”然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低下头婉拒道,“这样我进出不方便。”
汪先生站了起来,正了正衣领:“只是看守而已,又没有阻止您进出,您平时也可以使唤他们干点活,叶先生不会连这也要拒绝吧。”
汪先生压迫感极强,对他笑了笑,那一笑仿佛血气冲天,无数冤魂在他背后群魔乱舞。
叶郁青不禁噤声,看着他走了出去。
这段结束,石烨从摄像机后面探出头:“这段表现的很好嘛,你们保持住啊,保持住,我让摄像师给你们再补两个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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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收工,郭黎辉叫上他,两个人去外面吃夜宵。这里是个综合性的影视城,周边发展成熟,一到晚上到处都是演员们出来吃饭,走出去能碰到两三个眼熟的。
郭黎辉找了家私密性比较好的烤串儿店,来了一打啤酒,两打生蚝,羊肉串儿几十根,和夏蹊边吃边天南海北的聊。
郭黎辉开了瓶啤酒给他:“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们几个,石烨啊,小美啊,全是暴脾气,还好你有肚量啊,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夏蹊毫不在意:“还行还行,之前是我演技不行嘛,他们会着急也正常。”
生蚝上来了,两人埋头苦干,郭黎辉问:“龚艺之前都教了你什么?他怎么教你的?”
夏蹊不知道郭黎辉问这个干嘛,就大致说了说。
郭黎辉点点头:“哦,那龚艺有没有跟你说过入戏技巧啊?”
夏蹊紧张起来:“怎么了?我是不是入戏的不大好?”
郭黎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就是随便问问啦,别紧张啦。”
夏蹊回想了下:“他说过的,两种。一种是理性的,通过各种小技巧小动作来诠释人物,让这个人物更加具体化。”
“还有一种是感性的,把自己进入到人物里面去,体验人物所体验的,经历人物所经历的,这样的表演让人物更有感染力和共鸣。”
郭黎辉唔了一声:“所以你选了第二种。”
夏蹊点点头:“龚老师跟我说,第一种入戏快,但是缺乏激情,第二种虽然入戏慢,但是一腔热情投入,如同替角色走了一生。”
这时候羊肉串上了,郭黎辉叫住老板:“老板,再给我们上两打生蚝啦,多谢啦。”
他回过头,招呼夏蹊:“来试试看这里的羊肉串,不好吃,你打我。”
郭黎辉说:“我劝你一句啊,别入戏太深,要稍微把自己从环境里拎出来,不然等结束了很伤的。”
郭黎辉说:“我和龚艺都是理性型的,早年我俩跟你一样,每部戏都激情投入,结果每次杀青都哭啊,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最后梦醒了,做不下去了。”
夏蹊一听,精神来了:“龚老师还哭啊?”
郭黎辉说:“那当然,龚艺场场杀青都哭,每次哭的最厉害的就是他。”
两人狂笑。
然后话题越来越歪,郭黎辉忆往昔峥嵘岁月去了,跟夏蹊说龚艺:“不过呢,那时候我是真的佩服他。那时候香港繁荣,内地朴素,老多人狗眼看人低啦,就欺负他这个大陆人,讨生活特别不容易。”
“龚艺年轻时候你见过没有?他演那个武侠剧里面的李一淳,当年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师奶,后来有个富婆想包他,你也知道当时香港的娱乐圈多乱咯。”
夏蹊:“后来呢后来呢?”
郭黎辉举着啤酒吹:“后来!龚艺不想让富婆包,把头发剃光光,一根头发不留!”
夏蹊张大了嘴:“还有这种事情!”
郭黎辉兴致勃勃:“然后那富婆恼羞成怒,让娱乐圈封杀他,加上他不是没头发么,就只能去演反派咯,结果呢?他反派光环把主角都压下去了。”
夏蹊一想:“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那个《缉毒重案组》!我小时候看过,他在里面演的那个枭龙特别帅,死的时候我和我妈都哭了!”
郭黎辉:“对对对!就这个!帅不帅?”
夏蹊狂点头:“帅帅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