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留过洋就能学得这么好,已经非常不错了。”傅医生看穆琼不说话了,以为他有点不高兴,又鼓励了一句。
“谢谢傅医生。”穆琼笑道。
傅医生虽然用餐的动作非常标准,但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些,他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很快就把炸猪排吃完了,又把汤喝了,炒青菜和面包却一口没动。
穆琼琢磨着他要么挑食,要么就是不饿……从傅医生瘦削的体型来看,应该是后者。
他估计是吃过午饭的,被他叫住了才会进来吃饭……穆琼还挺不好意的。
傅医生这时候却问:“你怎么不吃了?”
穆琼的盘子里还剩着五分之三的炸猪排没有动。
“我想带回去给我妹妹尝尝。”穆琼道。他们家现在每顿都能吃点荤,但荤菜除了咸鱼还是咸鱼,……这炸猪排他不好意思独吞。
“你是个好哥哥。”傅医生道。
这时已经下午四点了,很多来租界玩的人,会在这个时间吃了晚饭再坐电车离开……陈老板想让穆琼去门口“拉客”,以至于频频看向穆琼。
傅医生注意到了这一点,站起身来:“我已经吃好了,就先回去了。”
傅医生很快就离开了,穆琼把桌子收拾好,又端着傅医生没动的炒青菜和自己剩下的炸猪排去找陈老板:“老板,这些我想带回去给我娘和我妹妹吃。”
陈老板心情正好,一口答应:“行,等下我给你个罐头你装回去。”
猪排用油纸一包就能带回去,不过那青菜,就要拿个罐头装了。
“谢谢老板。”穆琼笑着道谢,立刻去门口忙活了。
陈老板今天一共跟肉铺买了一百六十块猪排,到晚上天黑,竟然全部卖光了!
猪排每块小洋两角,加起来赚了小洋三百多角,核算成大洋有二十几个,除掉成本,陈老板少说赚了十五块钱。
“以前租界西餐馆少的时候,我每天的生意比这时候还好!那时我雇了两个厨子,两个帮工,还请了个洗碗洗菜的。”陈老板感慨着关了店门。
今天店里的猪排全部卖完了,面包也没多几个,最后吃的是陈老板从附近买回来的热乎乎的肉包子。
厨子还把剩下的青菜炒了——今天店里加了肉末酱的青菜,客人基本都吃完了,没剩下来。
穆琼上辈子还挺喜欢吃面包的,但穿越过来之后总吃这个,这会儿对面包也就不怎么喜欢了,倒是今天的肉包子,觉得好吃地不行。
“这包子好吃,就是油水少。”厨子也吃得很乐呵。
如今上海的普通家庭,吃油普遍是吃猪油的,因而猪肉的肥肉反而更贵一些,包子里的肉也就多半是瘦肉。
“油水是少……明天早上我去买猪排的时候,顺便买点五花肉,我们早早炖上,再煮一锅饭,明天中午吃米饭。”陈老板咬了一大口包子。
“好!米饭好啊!”厨子立刻就道,他们都是南方人,虽然不挑剔食物,但相比于面食还是更喜欢米饭。
穆琼也有点馋米饭了,他穿越过来之后,还没正经吃过米饭。
吃了三个肉包子,填了填肚子之后,穆琼问陈老板:“老板,你好像很喜欢傅医生……傅医生很厉害?”
“傅医生当然厉害了!他是个好人。”陈老板道:“他常常免费给人治病,我们都喜欢他。”
陈老板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穆琼这才知道傅医生名叫傅蕴安,是个西医。
他来上海不到半年,在公济医院工作,据说医术很好,当然,陈老板对他印象会这么好,绝不是因为这些。
这年头医生的诊费很高,中医里医术一般的,诊费小洋两角上下,中医里医术好的,诊费四五角的也有。
西医收的诊费就更贵了,基本是中医的两倍,毕竟西医用到的各种器材都要从国外进口,而且这时候的西医非常之少,很多直接就是洋人。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傅医生每天早上六点半到八点半,都会在附近一个他朋友开的诊所里免费给家境贫寒的人看诊,还会赠送一些便宜的药物。
陈老板不属于家境贫寒的,身体也不差,没让傅医生看过病,但他对傅医生还是很推崇的。
穆琼听完一愣。
他知道这个时代有很多一心为国为民的人,傅医生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