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就知道,两师兄弟得有多高兴,李道玄得有多心烦。
天师小小年纪,不明白皇室这种地方有多险恶,但堂哥还没当皇帝的时候,当过三州刺史,七岁袭爵唐国公,那气象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呱呱落地落在万人的头顶上,脾气是真的不好惹,暴躁谈不上,但乖张还是有一点的。
当了皇帝那还得了?
要说堂哥会怎么着自己?不至于,但应付起来累死两头牛也算常规消耗。
总而言之,李道玄不想去。
但皇帝和唐国公还是有区别的,唐国公是个公,再了不得也还是人,但当了皇帝就化龙了。
生在地上想上天,是很寻常的事情。
这件事不容李道玄拒绝,不管要费累死几头牛的心力,长安是去定了。
去了长安,李道玄才发现李渊的意图何在,其实很简单,为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只鬼。
李渊的第三子,没撑到老爹当上皇帝就死了的李玄霸。
堂哥一家和别的人家不太一样,别人家良莠不齐,庶嫡庶嫡的岔着排,但堂哥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嫡长一体,前四个儿子都是嫡妻所出,同父同母,感情远不是其他庶出的孩子能比。
堂哥也很重视自己这四个嫡亲的儿子,但李玄霸天生体弱,又性情乖戾,弱就弱吧,大儿子仁德宽厚,二儿子英武不凡,四儿子也是一腔热血,四个嫡子,三个都出色,把这么一个病秧子也衬得可人怜,堂哥也愿意心疼这个孩子。
玄霸虽然病秧子,但是非常善辩,堂哥觉得这孩子,是太聪明了,天生的聪明,所以累及了身体,才如此病弱。
父母爱孩子的时候,眼睛是真的会被蒙蔽的。
玄霸就是嘴欠,看见什么都喜欢扯着歪理先杠了再说。
就这么一个孩子,十六岁就死了。
十六?杨平安又在脑海里把薛五陵拎了出来,用意念打量,不像是十六岁的人,至少二十起跳,再不济也得十九岁,不止外形,气质也很成熟清冷,只有偶尔撒娇的时候才会显出一点点少年气。
应该不是玄霸……
垂眼继续向下看。
玄霸死了之后,堂哥不免惋惜心痛,但心痛着心痛着,时间长了也就不会想起了,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何,堂哥总能在半梦半醒的睡梦间听到铃铛声响,像是有人在他床塌前走来走去。
不巧的是,玄霸也有一串铃铛,三颗银铃,并作一串,戴在脚踝上。
这事不好对外人说起,堂哥也只好就近来找李道玄,他怀疑,是玄霸回来了。
银铃?
家里不就是有串银铃吗?那串氧化发黑,黑不溜秋的铃铛,也正好是三颗。
杨平安犹豫了一瞬,想自己是要继续看天师日记,还是顺着好奇心去看一眼铃铛。
吊扇嘎吱嘎吱摇动的声音消失在耳畔,房间安静得让杨平安不习惯,一股诡异的感觉传来,抬头一看。
靠!
劳资的电风扇呢!
天花板上居然只有半截电线吊在外面???
薛五陵这东西!
杨平安二话不说点了香,怒视烟雾缭绕中出现的男人,指着天花板:“薛五陵你干的好事?!我的吊扇呢?!我的吊扇呢?!”
薛五陵抬眼看空荡荡的天花板,随着薛五陵的目光,嘎吱嘎吱的响声又出现在了店里,清凉的风卷起,杨平安抬头看去看,吊扇又出现了。
瞠目结舌的看着薛五陵:“这?这是幻术吗?”
“嗯。”
“那我的吊扇呢?”
薛五陵严肃的抿了抿嘴角,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