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追你?”
“你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个?”
“那他……成功了?”
“好奇吗?为什么?”
两人对话全靠问,疑问反问明知故问,没一个愿意老老实实落出个像样的答案来。
魏燃有点恼火,这火说不清是冲自己还是冲傅奕珩,或者冲某个可能并不存在的假想敌的,怒火翻涌,把五脏六腑烧化了,一路往上,从褐色的眼珠里倾泻出来,流向傅奕珩。
傅奕珩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刚想说两句正常话来缓和气氛,一双手就凌空而出,猝不及防地揪住了他的衬衫领口,力量骇人,直将他抵着墙提了起来。
“魏燃你干什么!”
傅奕珩不得不踮起脚,才能确保自己不被拉得脱离地面,他压抑着想出拳自卫的本能,抬高音量,再出声已是冷漠如玄铁,一字一顿,“给我放手。”
魏燃像是没听见,一动不动,声控灯惨淡的光线下,他面容阴鸷,唇色发青,瞳眸表层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冷光,遮掩了里面的情绪,觑着竟有些可怖。
傅奕珩作为一个健身爱好者,爱好和平但不迷信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论调,他适时地绷紧全身肌肉,在彻底被激怒的边缘徘徊:“我再说一遍,放手。魏燃。”
两相对峙,蓄势待发。
傅奕珩出手的瞬间魏燃猛然卸了力道,他像是喝多了的醉汉,急急后退了两步,一直到脚后跟撞上墙根发出一声闷响才停下。
“我不许。”
他用颓软的音调说出蛮横的三个字,如果忽略内容,会让人误以为是在摇尾乞怜。
我不许你身边有别人。
第49章
静默中,傅奕珩没给出回馈,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施舍给魏燃。除了起伏的胸膛,他看起来还算从容——这是体面人的特长,就算是与人爆发了激烈的肢体冲突,情绪震荡,事过之后也能很快就平复下来。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楼道的声控灯重新熄灭。
估摸着留给彼此的冷却时间够长了。
傅奕珩打了个响指,灯又亮了。他抬手解开最上面几颗箍得他快喘不过气来的纽扣,衬衫被蛮力攥出无法抹平的褶皱,看着有些狼狈。
“闹完了?”他的语气异常温柔。
魏燃却倏然睁大了眼睛,脊背上起了一层寒意。他以前也听过傅奕珩用这种暖洋洋的腔调说话,就在日料店,这人跟前男友摊牌分手的时候。
“傅奕珩……”魏燃上前一步,用力压了压眉心,换了称呼,“傅老师,你听我说。”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傅奕珩截下他的话,“还是你这会儿有什么数学题搞不懂,需要跟我探讨一下?”
魏燃的手臂垂落下来,手指无意识地颤抖。
完了。他想,我搞砸了一切。
“不过我想也没有什么题能难住你,毕竟你这么优秀。”傅奕珩在这种情况下,仍不忘保持风度,给学生一个赞扬的眼神,然后转身开门,电子锁发出冰冷机械的声响,他握住门把,头也没回,“抱歉不能请你进来喝杯茶,我有点累了。”
在他彻底关上门之前,狭窄的缝隙里,颓然站立的魏燃背着光,整个人置身阴影,他忽然冷笑一声,问:“这就是你的回答?”
傅奕珩说:“魏燃,没事别来招惹我。”
这话还有没勇气敞开来暴露在天光下的后半句:我会当真。
魏燃倚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门紧紧闭上,锁舌咬住复杂的锁芯,咔哒一下,在他心里共振出近乎绝望的闷响。那门太厚重了,把里面那位和那位的心都遮得严严实实,一丝亮光都透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燃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下手很重,脸颊上火辣的刺痛感令他从冲动中清醒过来。然后他掏出烟,蹲下来,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抽了有大半盒,直到嗓子被熏燎得喑哑,沙砾般刮着疼,咳嗽起来,才掐了烟,起身离开。
这是傅奕珩第二次回应魏燃,战绩依然惨烈,而且比起头一回的隐晦敲打,这次要直白得多,在杀伤力程度上简直是质的飞跃,也不知道这算进步了,还是离死不远了。
无论如何,事不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