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法案递出后,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嗯,听起来可行。”吴爱材在一边摸了摸眉毛,尽管他的眉毛颜色淡到几乎看不见,他转头询问傅奕珩,“傅老师你看呢?”
“我没有异议。”傅奕珩回答。
魏燃的心在起伏间沉到谷底,被粗粝的砂石掩埋,插上了墓碑,宣布死亡。
“那好,我现在就去把协议纸质化……”
“我没有异议。”傅奕珩扬手打断柳芳,重复一遍。
“嗯?”柳芳目露询问。
“前提是。”傅奕珩接下去道,“有证据能证明魏燃同学真的做了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件事。”
真的有峰回路转!
魏燃动了动眼珠,颈侧的青筋突地暴起,濒死的心脏又重新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跳动起来,每跳一下,都有岩浆般的血液涌至嗓子眼。
似乎感应到他剧烈波动的情绪,傅奕珩扭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口型跟他说了句——
别怕,有我。
简短有力的四个字。
霎时,魏燃有股落泪的冲动。
他欲盖弥彰地低下头,咬牙攥紧了拳头,不让那阵汹涌的鼻酸继续往上泛滥至干涩的眼眶。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柳芳愣怔片刻,随即匪夷所思地挥舞双臂,拎起同样没回过神的章漪,将那件只是堪勘合拢的校服掀开,指着傅奕珩鼻子怒道,“你自己拿眼睛看!抓痕、淤青、撕裂的衬衫,你的学生是个什么样的禽/兽,你睁大眼睛瞅清楚!”
“老师。”章漪被她泼辣的动作唬了一跳,直往后躲。
“不怕,老师今天一定为你讨个公道。”柳芳安慰了她两句,继而指着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郑远帆,“要不是我们班的郑远帆路过瞧见了,要不是老吴及时赶到,好歹没让未遂演变成大祸,哼,你以为我们这会儿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协议吗?”
傅奕珩看了一眼那个满脸青春痘男生,没说话,转而问魏燃:“你对这位章同学实施暴力行为了?”
魏燃抿了抿僵直的嘴唇:“如果抓她手腕也算的话。”
柳芳立刻借题发挥:“傅奕珩你听听!他承认了!”
“柳老师别急。”傅奕珩直视魏燃的双眼,继续慢条斯理地问,“我是说,你确定你用指甲抓伤了她?想好了再回答。”
这次魏燃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傅奕珩又问章漪,语气轻缓且温柔,生怕触到女孩敏感脆弱的神经:“同学,你脖子那边的伤是魏燃强迫你的时候抓的吗?”
章漪的眼神闪了闪,避开他直白的目光,怯生生地点点头。
“还有什么好问的?”柳芳抱起双臂,推了推眼镜,嘲讽,“二人各执一词,其中肯定有一个在撒谎呗。至于是哪个……那还用说吗?”
竟然问也不问,就直接下了判罪书。
傅奕珩面上不显,心里冷笑。
“魏燃,还记得约定吗?”他看进魏燃深褐色的,里面有暗流肆虐的瞳眸,柔声确认,“这次你也对老师撒谎了吗?”
“没有。”魏燃松开拳头,将手心的汗水擦在裤缝上,他紧紧地回望傅奕珩,试图把目光中的坚定传送出去,一字一顿道,“我没有,我答应过你的事,决不食言。”
两秒后。
“好,我信你。”傅奕珩松气耸肩,站起身,拉起人就往外走:“行了,都散了吧,事情就这么简单,我的学生我先领回去了。”
包括被牵着走的魏燃,剩下的人全傻眼了,直到他俩走到门口,吴爱材才反应过来。
“诶诶诶!什么情况?”
“傅老师你什么意思?包庇学生可不是这么包庇的!”
“包庇?”傅奕珩转身,往上卷起袖口,面色和语气双双冷下来,“柳老师你是教语文的,应该知道包庇这个词该用在有错之人身上。魏燃同学做错了什么?要坐在这里接受你们一个个的毫无证据的诋毁?”
说着,他把魏燃的双手举起来,对着光,好让里面的人看清楚:“既然你们说有抓痕,那手上的血渍肯定逃不掉,现在我们来瞧瞧,谁手上沾了血。首先,你们也看到了,魏燃的双手很干净,吴主任。”
突然被点名的吴爱材还在懵圈,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