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个月,姐姐都……都是边讲边避着……琬……琬琬的,我……我知道。”
耿秋被宁琬捏得一疼,她并未抬头,一双眼睛却先红了起来,因为天黑,宁琬也没抬头瞧,正好被遮避了过去,她轻轻地咽了咽堵在嗓子口的唾沫,然后抬起头来借着灯光冲着宁琬笑了笑。
“对不起。”
她没有否认,没有再躲避,坦诚地冲着宁琬说了抱歉,宁琬抿着嘴,照着这些道歉全都收进了自己的怀里,她上前一步将耿秋抱住了,小脑袋在耿秋的怀里蹭了蹭,没哭没闹,戏也不演了。
“姐姐,你不喜……喜欢琬琬做什……什么你……你说,我不……不做了。”宁琬有些委屈,她真的很久没有跟耿秋这般亲密了,她想念耿秋,想念着从前那个宠着自己惯着自己,由着自己怼天怼地的耿秋,不是这几个月来冷冷冰冰的陌生人,“你不……不要不理,琬琬了。”
耿秋的一颗心在宁琬的手里被揉搓碎了,又被宁琬的温和的体贴给温和地拼凑在了一起。宁琬一向大大咧咧,跟个野孩子似的,能打能跳,能怼能翻天,可每次在面对耿秋的时候,她总是拿着一颗真心妥贴地递到耿秋的面前,耿秋能如何,她只能温和地小心地将宁琬的一颗心给收起来,然后放在了自己最靠近心口的位置,小心地呵护着,她也怕这颗有力跳动着的心不经意着就太碎了。
“不会了。”耿秋拉着宁琬往回走,宁琬的脾气[来得快倒也去得快,她听到耿秋的承诺后,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跳起来抱住了耿秋的胳膊,咯咯地笑着,小脑袋在耿秋的胳膊上蹭:“我跟你讲,妈……妈妈说,你要是这个期末还……还烂得扶……扶不上墙,她就要……要亲手剁……剁了你。”
耿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拉着话唠宁琬往回走,宁琬想起什么就会跟耿秋说什么,说着说着两人就大声笑了起来,笑声飞出天,微微地荡开,然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回到家后耿秋将作业抽了出来,她微微瞥了两眼,宁琬洗完澡跳进房间就在耿秋的身边踱步:“开……开始学……学习啦?要考试了吧,晚……晚了吧。”
耿秋轻轻笑了出来,她推开宁琬的小脑袋,然后翻了一个小白眼:“你走开。”
宁琬这几个月不要脸不要皮的事做得可不少,她将头放在耿秋的肩头,冲着耿秋轻轻地笑:“难……难不难呀。”
耿秋点头:“难呀。”
宁琬一听难,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了:“那……那怎么办呀,妈妈说……要收……收拾你,肯定真……真的收拾你,要……要不要找宋城补……补补课呀。”
耿秋抿着唇角,她忍着笑没有打断宁琬的叨叨,只微微抬起头来看着皱眉站在自己身边的宁琬,她似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量过宁琬了,她心里鬼,便不敢正眼去看宁琬,每每宁琬靠近的时候,她总是会低下头去以避开宁琬的目光,直到现,她才又仔细地看了看宁琬。
宁琬的个子也拔高了许多,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小矮个子了,看自己的时候也不再努力仰着头了,稍稍抬抬头就能看进自己的眼里,难怪耿秋这些日子总是会想方设法地避开宁琬。
她不仅个子长高了,轮廓也越来越好看了,鼻子有些高,下颚很漂亮很好看,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宋……宋城最近忙……忙不忙啊。”宁琬还在絮絮叨叨地问着宋城的状况,“哎呀,慧茹姐怎……怎么也读文科呀,不……不然还……还能拉姐姐你一……一把。”
耿秋彻底被宁琬给闹得没了脾气了,她拉着宁琬就将宁琬塞进了被子了,然后好气地盯着宁琬:“你可闭嘴吧大小姐,你再叨叨我估计真就凉了!”
“我……我也凉了。”宁琬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红着一张脸,悄悄地,不好意思地冲着耿秋笑了笑:“妈说了,我要是栽了,我……我就一辈子打拳去……别……别读了。”
耿秋看着宁琬亮晶晶的目光,挑着眉尖道:“你好像还蛮期待的?”
“哪……哪能呀,我是特……特别期待!”
耿秋笑得不行,将宁琬塞进被子后就不再跟宁琬搭话了,生怕自己再说些什么,宁琬便停不下来了,她勒令宁琬不允再说话了,宁琬便在自己的嘴角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果真听话地不再开口了。
耿秋坐回桌前去翻书,她本来就不落下多少,一页一页地翻,一页一页地想。
她的角色定位还没做好,她到底该是宁琬的什么人,姐姐么,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你本来就不是她姐姐!可不是宁琬的姐姐,会是什么呢。
晚风轻轻地吹过,下过暴雨后的空气里还有些闷热的气息,耿秋抬头看了眼窗户外,外头寂静一片,什么也没有,回头时,才发现宁琬已经睡着了,她俩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睡一张床了,今天宁琬死皮赖脸就躲在自己的床上不走了,现在已经睡着了,她也不能将宁琬从自己的床上赶下来,只好收了书,慢慢地走了过去。
她先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宁琬,觉得自己有点毛病,想着想着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去将那本罪魁祸首的书抽了出来,然后正大光明地摆在了书架的正中间,摆放好后她还退了两步看了一眼。
耿秋心里明白,让她害怕的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而是对象,她坦荡地接受着一切,而当初不肯坦荡的,是因为对方是宁琬。
她原本就早熟,想什么,要什么自来就很明确,不存在纠缠的过程,若是一旦确定,她便会雷厉风行地做出选择,如今也的确在宁琬的面前做了选择,可是宁琬毕竟又不同,她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想避都没办法,没办法,那就接受。
耿秋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她将空调调了调,调到了一个舒服的温度,然后半支着头侧头静静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宁琬。
似乎感受到了身边有人,宁琬侧过身来,面对着耿秋,然后伸手自然地揽住了耿秋的腰,整个人又往耿秋的怀里挤了挤。
她的后背浸了一层薄薄的汗,却紧紧地抱住耿秋不肯放,耿秋往后仰了仰,她怕热着宁琬了,可宁琬随着她的挣动也跟着动了动,眉心紧皱,整个人都快贴在了耿秋的身上。
耿秋举起手来,又怕挤着宁琬,最后好笑地看着宁琬,慢慢地落下手,轻轻地、慢慢地拍了拍宁琬的肩。宁琬便老实了,不动了。
第二天一早宁琬咬着牙刷探头去叫耿秋:“姐姐!迟到啦!”
耿秋猛地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睁眼里便见从窗外落进来的阳光,先洒满了自己的床,然后才发现今天是周末,她被宁琬给骗了。
但她也不恼,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掀开了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收拾着走进卫生间里跟宁琬并肩一起洗漱。
耿怀月拉着宁泽出门:“这俩人脾气闹了这么久,好了?”
宁泽也只轻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