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连忙摆手,脱口而出:“不不,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说罢又快步坐到一旁的软凳上,轻拍大腿,微敛眸色,缓缓说道:“这里,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坐的地方。”
褚回语气中的郑重其事让钱肃略略有些惊诧,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好像也曾这么与那个人说过,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待他缓过神来,柳子轻已经不见身影,视线里只有急急追出门的褚回,口中还嘟嘟囔囔的不知所云。
这傻子,自然错过了柳子轻转身间唇角勾起的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大厅广众之下,如此这般,真是有辱斯文。
“钱公子,可否借一步相谈。”眼看着褚回二人走远后,一直在角落里瞧着的女子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来,与前几日与自己谈合作的钱肃说上话。
“啊,尹姑娘,钱某正巧也有事相商。”事关三弟的幸福,钱肃收起了收平日里玩闹的性格,与她去了后院。
“这是酬金,足够你赎身了,想来那何将军短时间内不会相扰,不知尹姑娘今后作何打算。”钱肃摸摸袖间,将早已准备好的银两递给了面前人。
“子竹,公子称我子竹即可。”
“什么?”钱肃怔愣片刻,没有反应过来。
女子见此,不免面色一窘,轻启唇道:“小女子并无他意,尹子竹,这是我的闺名,自从父亲和母亲故去后,进了这听雨阁,便没有人再这么叫我了。”
语调凄凄然,神色布满悲凉。相似的境遇,相似的场景,梦里她的影子与面前人重叠起来,钱肃目光失了焦距。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玉冉,你呢?过得还好吗?
另一边,柳子轻和褚回又坐在了醉香楼的包间。原来刚刚出了听雨阁,她二人就被太子殿下的随从拦住了去路,请来一叙。
永安好整以暇地看着褚回,把玩着手中折扇的吊穗,她似笑非笑道:“小画师,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怎么答谢我呢?”
柳子轻尚不知道太子就是永安,更不知道她早就戳穿了褚回的身份,故而只以为今日太子的话,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只是眼下又是唱的哪一出。
褚回扯了扯嘴角,对不明所以的柳子轻说到:“太子殿下早已知晓我是女子。”
柳子轻面色如常,心里却悄悄低叹,这人到底是捅了多大娄子,好在听太子的字里话间,是友不是敌。她轻舒一口气,抬起头来,目光坚定道:“今后夫君便听太子殿下差遣。”
永安闻言看向面前的女子,心中暗赞,文采双绝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只说这份单刀直入的魄力便是寻常女子没有的。
“哈哈,本王最喜与聪明人打交道”
瞥了眼依然搞不清楚状况的褚回,她接着说:“褚夫人可知为何本王为何要相帮于你二人?”
有些人虽然不明事情真相,却总能很快的感受到危险气息,加上褚回知道永安和太子本是一人,便觉得此事不简单。。
不过此刻的她沉浸在柳子轻被人叫“褚夫人”的喜悦里,让她暂时没有想起往日里看过的那些宫斗剧,也忘了自己之前对深宫庭院抱有的忌惮
“小女子不知。”柳子轻垂眉作答,她确实不知。
“本王听下人报,宫中近日有传言,父皇在寻他二十年前游玩江南时留下的私生子。”
永安语气顿了顿,将手中折扇放下,随后轻啜了一口茶,眼眸微闪:“此事不假。”
她接着又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本朝子嗣单薄,皇室上下只我一个男丁,如今父皇有此举动,也不知是何意,本王也只好早做打算。
”
柳子轻听罢永安说的话,若有所思,皇后尚健在,母家势力更是在朝堂之上根深蒂固几十年,宋渊太子近年来亦未曾听过有失德之处,为何皇帝要寻私生子?为何太子又要急着寻其他势力的支持,例如身旁这人,挂着忠义伯义子名头的褚回。
褚回则是越听越恐慌,太子是永安假扮的,她是女子,基于身份,对私生子一事自然十分敏感。只是老皇帝为什么时隔二十年要找什么私生子?向来反应迟钝的褚回,经历诸多事,竟出乎意料的猜到了其中原委——
皇帝,因为这些年太子与永安总不在一处出现,对他这双儿女的身份有了猜疑。
褚回心中大骇,难怪她急着要和沈韵儿成亲,必是为了平息老皇帝的猜测,若是东窗事发,永安就是欺君之罪,到那时她与子轻必受连累......
“褚回,我要你入仕助我。”耳边响起永安不容置疑的声音,一时间褚回脑子里嗡嗡作响,永安与子轻之后的交谈,她便再没有听进去一句。
夜色渐深,柳子轻这才别了太子,拉着还在出神的褚回,回府去了。
马车上,褚回看着略带疲惫之色的柳子轻,心下有些不忍,本来眼前的女子值得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啊,却因为自己的愚钝,终日劳神费力。她抬起手轻抚自己的太阳穴,心下暗道,这次,让我学着保护你吧。
用过晚饭,褚回急匆匆的溜到了钱肃房间,此事还是先和她的二哥商量一下为好。
却没料到她刚推开门,就闻到满室酒水的味道,烂醉的人伏在桌前呜咽,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她走上前去,只听钱肃道:“我瞒着所有的人,又爱了你很久很久啊,玉冉…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