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拿纸巾堵住了嘴,瞪大眼睛不敢号哭了,改为拉着她的手哭泣:“夫人,你说我们阿虎哪点不尽?他是谢总亲手提拔的啊,大小姐怎么能拿他开涮,明褒实贬,挂个闲职在那里!我们阿虎也真可怜,现在还有人诬告他……”
原来那一帮地头蛇进去之后,就说都是陆虎的授意,说那地原是他看上以后去疏通的关节,还把以前有些杀人放火的事也栽到他头上,说是他指使。如今陆虎也立了案了,警|方要越洋搜捕进行调查。谢沐手里端着杯水,严肃地道:“不是他干的事,怎么能赖在他身上,你放心,人我去‘捞’。”
顾婕拍着陆太太的背,安抚道:“你放心,没事的,老陆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他顶得住,你是他的大后方,更不能自乱阵脚。”
陆太太擦擦眼角,点头。她见谢沐夫妇都这样和蔼,不禁还有一点得寸进尺的妄想,心想自己家那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让谢佳期那么个小丫头片子给抹杀了。因而坐了会儿,慢慢地说:“那我们老陆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大小姐……”
见她旧话重提,不等谢沐有所表示,顾婕就微笑着截断了她的话,“陆太太,人平安就好,公司的事,如今我们老谢养着病,没管,全权交在我闺女手里,她年轻,正是立威的时候,就算她有些事做得冲动了些,我们也不好驳回的,老陆休息一段,就当帮侄女儿个忙了。以后再从长计议,陆太太,你看呢?”
这话说得留了三分回旋的余地,陆太太已经满意了,又听见留吃夜宵,更有面子,但是也不好多打搅,就起身告辞走了。
送走了这一位,顾婕才回去接着布置林未眠的卧室。比起刚刚的周旋,她还是更喜欢享受育儿之乐。佳期、小眠、佳树,都是很可爱的。他们虽然都二十几岁了,在她心里,依旧是些小孩子。为他们效劳,有一种甘愿在里面。
她跪在地上铺一方小地毯时,春姨终于看不过去了,哎哎叫唤着阻止她,“太太,放着我来,我来。”
“不用你。”她跪在那里,一脸笑,低头整理着地毯,到底还是抑制不住要分享:“我让佳期别骂她。我知道佳期肯定有气,但是小眠那么倔,吃软不吃硬。”
春姨嘿嘿地附和:“我们大小姐那脾气,两个人肯定有一顿好吵。”
两人此时其实没吵。
听见金属带扣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撞击声,两个人心里都有点异样的感觉。曾经有好几次,她们都有这样的机会,但是到最后都没有成功,总是在即将本垒的当口出现各种干扰因素,弄得草草收场。佳期心底的渴望是一回事,现在她和林未眠并没有言和,这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有种囫囵过去的意思。
然而她心里有一个感想,假如这次她再把林未眠放走,事不过三,那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了。
她毕竟是被林未眠熏陶得有一点迷信。
尤其这件事情上她宁可信其有,不愿加以触犯。
她的手指碰到那冰凉的金属扣,脑子里晕开一点清明。她总觉得林未眠是故意换回她这套装束。明明洗澡前给了她一条睡裙。林未眠是有她的用意的。她也意会到了,因为她将皮带解开来时,不知为何有种拆礼物的感觉。
身体是一个人的圣殿,而对于情人来说,彼此的身体则是迷宫,是需要互相探索的。以往她总能从她的恋人身上寻到宝藏,她的那些娇软的出其不意的敏感点,都是她的乐园与天堂。偶尔一两次她的寻宝活动太刁钻了,林未眠还会翻脸。但今非昔比,她心里那缠绵的爱意有了恨作陪,这一次佳期跳过了那所有的款款温存,她一手按着她的腰,直指谜底。
她亲耳听见她喉间的一声闷哼,脸色也由红转白,身子微微卷了起来,膝盖曲起来,似乎要格挡她的手,然而并没有。她看见她皱眉忍耐了好一会儿,然后还是低声说话了:“疼啊谢佳期……”
佳期想说是你自找的,可她受不了,她不能看林未眠痛楚的脸,而她细细的抽气声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传到她心头,变成一小束一小束的银针,扎在她的心口上,扎出千百个汩汩冒血的血洞。她进行不下去了,她感到眼眶酸胀难言。
枕上那个倒很英武的,慢慢坐了起来,搂着她又想再来吻她,佳期把脸一偏,于是她只亲到了她的耳垂。林未眠也不贪,咬着她的耳垂品了一品,悄悄说:“没关系的。”
佳期心头猛然一酸。她的小眠从身后抱着她说:“没关系呀,我养你呀。”林未眠那随风潜入夜式的浅吻从耳畔湿湿润润地游移过来,几乎要吻到她的嘴唇时,佳期又乍然清醒过来,将她抱着放回枕上去。这一次她的目光冷而坚定。
林未眠能清晰地感到佳期在对她发泄。她恨她,真的恨她。但是她们第二次尝试的时候,佳期似乎温柔了一些,没有径直开始那种暴行,她将她的T恤衫往上推,低头亲她的腰,亲她的肚脐。那些曾经都是她的领地。佳期的那种稚气是可爱到接近可笑的,她说:“唔,这里这里也盖上章了。”她就摸摸她的脸,逗她:“猪肉戳吗?”佳期就很不高兴,摁着她咯吱起来,等她笑软了,才说话,口吻是真实的生气:“敢这么说我老婆。”
那是太久太久以前了。
现在她是在收复失地。
林未眠抬手轻轻搭着佳期的肩,心头是空茫的,有一点疼。
佳期似乎是嫌她碍事,将她两只爪子握起来,摁在两边,冷着脸,用嘴去解她胸前的内衣扣子,两颗牙叼着挂扣轻轻往左一拉,接着将雪白的蕾丝胸衣也叼到一边。
佳期脸颊的皮肤擦过她胸前的敏感,林未眠微微地战栗了一下。随即佳期含住了它。她借着枕头的高度看着。佳期的长睫毛纷纷安静憩息在脸上,遮蔽了她眼睛里的神情,她的唇舌在吮弄着她。她虽然止不住地颤抖,那种难言的感觉在周身的神经扩散和燃烧,可是很奇怪的,她心里一点绮念也没有了,取而代之倒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她想:“佳期是我的孩子。”佳期松开了她的手,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越发像个孩子似的赤诚地索取起来。她发现她也在抖。
林未眠的手一获得自由,就抬上来轻轻摸了摸佳期的头,然而佳期的身子一僵,抬头望向她的眼睛。两人隔得这样近,却像隔着千万里对望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激怒了佳期,她忽然冷着脸拿过旁边的皮带,将她的两只手握在一起,用那皮带绕手腕四匝,最后再绾了一个结,放在她的头顶。
这样一来等于一劳永逸了。
她在她手上倾泻了三次。
佳期什么地方都亲到了,收复了曾经所有的领地,但是没有吻过她的嘴唇一次。
佳期先用温热的湿毛巾给她做了清理,她再去洗了澡回来,林未眠已经睡沉了。她变得那么小,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在床的最边沿,那么可怜。佳期在床沿的地毯上坐下,她端杯子的那只手,手肘轻轻地搁在床沿,低头就近看着她的脸,苍白而憔悴的一张小脸,为了不出声连嘴唇也咬破了。
佳期心里又开始疼起来。现在所有的恨意都消失了。就只剩下了另外一种情感。她真是倔得跟驴一样。她为什么不倾诉这七年她受的那些苦。她这样她就对她下不去这狠手。她低头吻在那恬静的额头。她想,假如现在林未眠醒过来,就抱着她远走高飞。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在睡梦里叫了一声:“谢佳期。”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清晨的新闻统计着昨晚的冰雹灾害造成的损失,以郊区农作物受害为主,城区有两个信号塔轻微损伤,幸而没有人员伤亡。据气象局探测,短期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降雹。林未眠抿一口咖啡,望着电视机屏幕里晨间新闻播报员,字正腔圆地说着一系列数字。她有很多年没有看电视了,所以看着电视屏幕里的人觉得陌生,不免有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