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衍凝视安阳转瞬之间千变万幻的眼神,觉得她有些可爱,便道:“这些你去问陛下便知,关于后宫的便不会记入史册,应该单立成册,后宫如立后此等大事才会记如史册,殿下寻错地方了。”
不是寻错地方,是找错了理由,安阳吐了吐舌头,故作深沉道:“想来也是,那我去问陛下就好。”
上官衍将人送出了藏书阁,看着欢欣雀跃的背影,上官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般的性情真的不太适合在皇家,难怪女帝要将人送还上官府。
身后一人饶了过来,同样也看着前面消失的背影,“阿衍,方才你在于谁说话?”
上官衍回身,女子的面貌温和如水,眸色通透,他握住了妻子的手腕,答道:“那是安公主,来这里查阅旧楚文帝时后宫妃嫔的情况,可惜无功而返。”
沈洛云笑了笑,与丈夫一同出宫,眸光里糅杂着数算不清的情绪,言道:“常大人说她不记得前尘往事,看来是真的,她应该在查自己的身份,阿衍,要不要我们提醒一二,毕竟陛下那里的心思,我们都猜不到的。”
“血缘一事,殿下自被陛下收养时就已知道,虽说忘记了,但陛下都未开口,我们怎可提醒,陛下心思……十几年的母女感情,只要殿下心思正,陛下断然不会害了她。”
沈洛云顿住脚步,轻叹一声:“你和父亲心思一致,依我看,不如带着殿下一道归隐,那些嚷着立皇夫的人可没有歇下来,我想想都觉得安阳身份尴尬,谣传她身子不好,一脚踏进鬼门关里,可我方才看她脚步沉实,哪儿像病入膏肓的模样。”
夫妻二人闲聊,前面的宫门似一条河流隔断了两地。
上官衍似笑非笑,“陛下心思深不可测,岂有我们能揣测到的,静待就是,父亲归来,念着姑母的情分,也断不会让殿下收到伤害的,这个表妹机灵着呢。”
他口中机灵的人绕回到云殿,廊下灯火已经点燃,翩然成影,星光飞矢。
秦执事引着安阳入内殿,亲自沏茶给她,笑道:“陛下约莫着还有半个时辰就会回来,殿下等等罢。”
安阳接过茶杯,浅浅啜了一口,问道:“秦执事,你可知陛下为何让我以上官年的身份入弘文馆读书?”
“或许天下初定,陛下为着您的安全,才有此打算的。”秦执事垂首,她跟着女帝很多年了,亦看着安阳长大的人,其中曲折,她也看得清楚,只是眼下不能细说。
少女有些不悦,趴在桌子上,露出了心里的想法,“其实我没有必要非去弘文馆的,你看她就要立皇夫了,让我去封地不就很好。”
“殿下,您就别提封地的事了,封地有什么好,那里没有自由。”
“可是这里更没有自由的,旧楚之事,我并不想沾染半分,秦执事,我知道外面朝臣都认为我快死了,我看不如顺水推舟……”
“殿下,慎言。”秦执事被她这般古怪的想法惊住了,世上只有人为权利趋之若鹜,安阳竟然起了糊涂心思,她劝解道:“您不要再提了,陛下会不高兴的,亦不会让您去封地,皇夫已是不过是被朝臣逼迫的,陛下有苦衷,您也不能跟着捣乱啊。”
“捣乱什么,谁捣乱了。”
一句话起,惊得安阳站起来,殿内烛火噼啪作响,微风过,摇曳烛火,投映到风尘仆仆的身影上,勾勒出清濯而温和的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发现表哥长得漂亮时,那都是人家的,例如泡面头表哥李寻欢,儿时的偶像啊,暴露年龄了……
晚上好啊,么么哒。
第13章十三
奕清欢由外步入内,眸光犹如望进了夜色里的星空,繁星点缀,笑言:“你最近来得挺勤快的,太医今日去依水宫诊脉,都未寻到你的人。”
安阳退回到座位上,托住了腮帮子,看着女帝眼里涌动着的深情,温脉浓厚,似高山上的泉水缓缓溢出,永不干涸,她觉得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睁眼时,没有刚才的那股子柔情。
“我今日和九皇叔出宫了,诊脉的事,我给忘了。”
“是你玩得忘了所有事,记得明日留在宫里,太医会再过去的。”
女帝换了常服,一身碧色纱衣,浅绣着荷莲,颈间依稀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肌肤,应景之色,清爽宜人,她望着安阳呆滞的神情,走过去,“魂不守舍的模样,在外面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你怎么知道的……也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安阳有些词不达意,也不知该说什么,总觉得自己心事被她一眼看穿了,拘谨之后,心中渐渐地慌起来,抬眼望着她,“你好像很了解我?”
女帝被她这番变换的神情逗笑了,在她对面落座,“你我在一起十数年,自是了解你的,方才我回宫时,藏书阁的人说你去翻阅了旧楚文帝时候的史册,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的。”
安阳闻言,忍不住多看了女帝一眼,君主不易,必有过人的手段,更何况她还是乱世中的一名女子,征伐四方逐贪狼,见识与筹谋,确实是安氏人无法追及的。
右手有些累了,便换了左手托着下颚,诚实道:“安阳想知文帝可曾废后,可查不到。”
夜幕已临,外面一片漆黑,纵使凌州城繁华之所,也需明月照亮脚下之地,而奕清欢便是新周的明月,璀璨盛过于每一颗星辰。
“文帝并未废后,在此之前有位懿德皇后,那是你的母亲,我不过在你周岁时收养你,安阳,你或许会认为你并非是我的骨血,所以才会枉顾你的性命。”
奕清欢顿了顿,手中把玩着茶盏,分明的骨节格外显眼,引得安阳深深凝视,眸色纯真,她想不明白,一个人就算失忆,为何连曾经的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