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黎直到这时才开口,很认真的回道:“只要不离不弃,自然便是在一起了。”
温梓然知道,这是宴黎给她的保证,而宴黎无论前世今生都从未对她失信过。除此之外,其实能得宴黎一声“不离不弃”,她也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所以温梓然最后还是点了头。
宴黎原本捏紧了拳头,紧张得掌心里全是汗,只是面上还勉力端着镇定的模样。这一下见到温梓然也点了头,心头涌起的惊喜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她跨步上前一把揽住了温梓然的腰,甚至将人抱起来转了一圈儿——这回倒不觉得羞赧了,毕竟没有男女之别,而温梓然刚才已经答应了嫁她!
温梓然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宴黎的胳膊,旋即却听到了对方难得开怀的笑声。于是抓着那人胳膊的手慢慢松开了,试探着用手臂环上了对方的脖颈。
宴黎也没有做得太过,她知道温梓然看不见,自己抱着人转圈是很容易让人受惊的,所以她很快就将人放了下来。不过搂在温梓然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两人就保持着这般亲密的姿势,宴黎又忧心忡忡的问了另一个问题:“梓然,我的身份……要告诉伯母吗?”
就宴黎本身而言,她骨子里有着自己的骄傲,并不是个会借助谎言达成目的的人。可现实却让她不得不犹豫隐瞒,因为她知道,就连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其实也是不赞同的,那么换做温家伯母知道了,恐怕就更不会同意将温梓然嫁给她了。
欺瞒得来的幸福,亦或者坦白后更多的阻碍,宴黎其实想要自私的选择前者。
温梓然看不见宴黎脸上的纠结,她只是略一沉吟,便答道:“不必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事,阿娘一直以来也只是希望我活得开心,不必再平添烦扰给她了。”
这话有些道理,可宴黎本能的觉得温梓然对此的反应有些怪异——母女俩相依为命多年,她隐瞒母亲的决定下得太快太果决了些——不过比起那一瞬间的疑惑,宴黎心底浮现更多的还是喜悦,毕竟梓然为了嫁她连母亲都隐瞒了,这是不是能说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真的不轻?
不管这是不是宴黎的自我安慰,总之此刻的小将军是满心欣喜。而高兴过后,她也难得没有赖在温家小院里,很快便回将军府将温梓然答应的事情告诉了宴擎。
宴擎望着她那忍都忍不住的笑脸“啧啧”了两声,想感慨一句女大不中留,又觉得用的不是地方。毕竟他好端端的女儿,不是被猪拱了,而是拐了人家闺女回来做媳妇,这事还真是一言难尽。于是半晌组织不出合适语言的宴将军只得摆一摆手,说了句:“知道了。”
宴黎看着亲爹敷衍的模样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是忍都忍不住的笑意,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喜悦。也正因如此,宴擎拧着的眉头终于松缓了下来,终是在心中放下了芥蒂。
半晌,宴将军嘴角扯了扯,又吐出两个字来:“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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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次秦云书误以为宴黎只想撩人不想负责,气恼得让个温婉妇人都跟泼妇似得举起了扫帚,现在宴黎要上温家提亲,哪怕还没得到秦云书的同意,宴黎也不觉得对方会反对。
不过不管对方态度如何,自己这边的姿态总要做足。
就在宴将军送走之前的传旨钦差后,没两天便真的寻了个媒人去了温家一趟,准备商议着替两家“执迷不悟”的孩子凑一块儿算了。只是不巧,秦云书白日里基本都在城西饭馆,媒人去了两趟都扑了空,直到第三回,双方约定好了时间,将军府的媒人才算是见到了正主。
事情一如宴黎所料,两家毗邻而居还曾在同一个院子里生活过几日,秦云书对宴黎早已有了判断——虽然有些地方不如人意,但总的来说,宴黎作为女婿人选在她心中算是合格的。
双方几乎一拍即合,于是六礼最初的纳采这一条便算是达成了,两家议亲也正式开始。
宴黎还惦记着宴擎之前提及的两月后回京述职一事,她不想夜长梦多,虽然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行完六礼成婚,但至少两人的婚事该早些定下了!于是作为议亲的一方当事人,小将军厚着脸皮成天跟在媒人身后问长问短,简直不能更上心了。
纳采之后相继是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因为温梓然已然及笄,宴黎比她还要长上两岁,两人恰是婚龄,也就不必再多等。这一系列流程走下来之后,两个月的时间都是匆忙,最后剩下亲迎这一礼到婚期时完成,只不过婚期恐怕得等到来年,至少是等到宴擎述职归来。
婚事定得匆忙,但以宴黎对温梓然的上心自然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因而礼节是半点儿不敢含糊。到下聘时,宴黎甚至亲自出城去猎了一天的大雁,劫了好几个南归的雁群,最后好不容易才捉到了一对完好无损的大雁,添在聘礼里风风光光送去了隔壁温家。
两家的婚事定得不可谓不快,乃至于宴小将军刚刚授官的消息前脚传出去,定了个瞎子做未婚妻的消息后脚也就跟着传了开来。
这消息一出,便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得不少人瞠目结舌。
边城女子是少,边城的汉子想娶媳妇是难,但这绝不包括边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说像宴黎这样的出身,就是高大山他们想要寻个合适的姑娘成婚,也会有大把的姑娘主动登门。更何况小将军这才刚封了官,刚出仕就是从五品的官职,这已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地位了。
终上所述,哪怕小将军的冷脸曾经吓退了许多姑娘,但她只要想成婚,自然还会有许多优秀的姑娘自荐而来。所以旁人就更无法理解了,小将军好好的姑娘不会选,竟就这么挑了个瞎眼的?!
“梓然很好,我乐意,旁人管得着吗?!”宴黎皱紧眉,难得情绪十分外露的说道。
高大山等一众小伙伴儿立即狗腿似得点头:“对对对,少将军说的是,温姑娘生得貌美如花,又是那般温柔坚韧的好脾性。看不见怎么了?都是外人不知道温姑娘的好!”
媳妇还没娶进门,还不到听人夸她媳妇就能让她与有荣焉的时候。因此宴黎听完众人夸奖不觉开心,反倒是一脸警惕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这样夸她做什么?我警告你们,梓然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你们都别打她主意!”
高大山等人听完顿时哭笑不得,都知道宴黎为了婚事紧张着呢,此时正是惹不起的时候。于是没人再敢随意折腾甚至招惹她,小伙伴们陪着她猎回大雁后便赶紧退散了。
其后两月,忙忙碌碌对上插科打诨,在边城众人有意无意的瞩目下,将军府的聘礼终于如愿的送到了温家小院里,婚事也算是彻底定下了。而就在聘礼送去温家的当晚,秦云书拿着礼单将所有的东西都清点了一遍,算是被隔壁将军府的有钱和壕气给震惊了一回。
不过无论如何,将军府准备的聘礼越是贵重,证明他们对自家女儿越是看重。秦云书对此是很满意的,于是等她再看到宴黎时,神色都更柔和了几分。
而宴黎在为婚事忙碌两月之后,再次踏入温家大门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他们晏家已经将聘礼送来了,那么纳征便也算是完成了,除了成婚那日的亲迎之外,便只剩下请期这一项礼节还未完成了。于是她便带来了宴将军挑选的几个好日子。
当然,请期是一回事,宴黎假公济私想见温梓然一面也无可厚非。毕竟从六礼开始,这两个月间宴黎可谓是忙成了狗,哪里还有时间精力专程来见温梓然?
两人已经好些天没见了,而定亲之后两人其实也该避嫌,只不过边城民风开放,除了军规其余规矩也都松散得紧。所以宴黎还是寻机跑来见了温梓然一面,然后亲口告诉她:“来年二月初七,便是你我的婚期。”
温梓然微微一怔——来年的二月初七啊,现在才刚进十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