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他家儿子一样,大包小包拎着,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把什么都打点好,又风风火火地走。
陈年喜欢慢吞吞的做事也好,说话也好,走路也好。小时候方裕为了等他,精力好总是能跑好几个来回,大了以后方裕就受不了了,天天骑着自行车载着人去上学。
那时候他偶尔会在家里看到两个孩子出门,往往陈年都会看到他,然后朝他挥挥手。
车后的男孩子把父亲的温婉和母亲的明艳中和成了最恰到好处的样子,漂亮又乖巧,笑起来浅浅的,没一点阴霾。最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一别那么多年,也没一点儿变化。
白附子手中的热水终于是退了点热度,数了该吃的药,尽数吞了,把那剩了小半杯的水放在一边。
有些人生来就是满杯的水,从来不用操心杯中水会少去,因为即使是一两滴的倾洒,都有人急着替他续上。
回忆起来白附子心里就有点儿泛酸,那会儿的方裕已经察觉到了父母之间有了矛盾,在家里都小心谨慎到不行,小小年纪就喜欢皱眉,唯有陈年搂着他的腰趴在他背上时,会低下头弯弯嘴角,却又转瞬即逝。
阳光照进来,透过那半杯水,投下一个通透的影子。
“白姨,起床开门啦!”
白附子把装药的抽屉塞回去,理理心情,应了声:“来啦!”
陈年挎着他那兔子造型的包朝白附子伸出手:“喏,这个是薄荷叶子,舔一下放在额头上就会凉凉的。”
然后指着自己的额头上一片小叶子朝白附子笑。
“小屁孩儿,尽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嘴上是这么说着,手里却也照做,那小叶子贴在额头上,竟真带些凉意。
“哼,大人没情调。”
陈年拖了鞋进门,白生生的脚上被磨了一块红,有些不舒服地踮着脚。
“鞋子不合脚啊?”
“也不算不合脚,就是没穿过几次,新鞋磨脚哇。”
“你那个小男友呢?怎么今天不陪你来了?”
“他忙,又要上课又要找工作的。”
陈年抱了个靠枕缩在沙发里,白附子把他脚抱过来,放手里揉着。
“感觉怎么样呀,听裕裕说你交过好几个不太靠谱的。”
“嗯,他好一点,”陈年顿了顿,笑着又道,“起码我们信息素合,这要放在60年前,我们俩说不定要被系统包办婚姻了!”
“美得你!”白附子捏陈年的鼻子做鬼脸,“你这娃太封建了,不过谈恋爱的感觉真好,等我这个年纪,就一点激情都没有了。”
“还好啦,”陈年从桌上摸了串葡萄,“看小说里写的都那么轰轰烈烈,以前那些人追我也是各种花招,现在认认真真谈的,反而觉得特别淡,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葡萄倒是甜,是陈年喜欢的味道,他往嘴里又塞了几颗,继续道:“有时候我都觉得太顺利了,反而让人有点心虚,反倒是我妈当坏人阻止一下让人有些实感。”
“怎么,你还想不顺利?”
“不是啦。”陈年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也没有消息跳出来,“我就是想,在这之前能把该折腾的都折腾了,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哇。”
白附子朝陈年的方向看去,夕阳透着粉色的光,那杯水就放在陈年身后,影子被拉长到他身上。
桌子放得有些斜,待会儿得把水杯挪个位置。
陈年走去厕所洗手,却看见有个大箱子立在卧室门外,“白姨,你又要偷偷跑路啊?”
“瞎说什么,我这是刚拿到,还没收拾呢。”
“你干嘛不去找方叔叔啊,人家可想你了。”
“你方叔叔是个神经病!”白附子朝陈年做了个狰狞的表情,“我才不要去看神经病嘞。”
“方叔叔怎么可能神经病,我妈才神经呢,小时候嫉妒我,连我爸信息素都不给闻,现在更不给闻了!”
白附子轻打了陈年屁股一下:“你站谁那边呢陈年同志?小心我让我家裕裕把你吊起来打啊。”
“你还说裕裕,你看看他都不来看你,和秋斯年不知道鬼混去哪儿了,我来看你你还打我。”
“唉,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白附子佯装抹泪,又马上露出八卦的表情,“对了,你上次说我儿婿家是豪门,真的么?”
“老复杂了,我给你说啊,那个秋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