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神迹,这便是神迹!何为神,眼前的便是神!真的有神!
神迹依然持续着,就这么一会功夫,那树已经拔高到30多米,枝叶伸展,苍翠如穹,仿佛在这片天地另增了一重天幕。非但如此,根冠所至,彩光如潮,层层草木破土而出,自树干所在,递次而开,一下子铺满了方圆十多公里,就连那片湖泊也大了5倍不止。
“有救了,有救了。”一名头目颤抖着,癫狂着,没人人比他更清楚,这片绿地、这片湖泊意味着什么,那是生存的希望,战斗的根本,带过来的存粮真的不多了啊。
在他身边,同样有人痉挛着,不是病症,而是极致的兴奋,极致的喜悦。在他们身上,触目的伤口在缓缓合拢,流逝的力量在慢慢的恢复,原以为自己凶多吉少,哪里知道伟大的神竟然亲自出手治愈了自己,若不是身上血迹还在,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这样的天方夜谭、小儿诳语,如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唾他一口。
时间快速流逝,所有人的人依然虔诚地匍匐着、激动着,沐浴在神的光辉里是如此的惬意,如此的让人幸福,真希望此生便如此渡过,那该有多好?
而船舱黑雾之中,意识世界之内,吴畏也正舒爽地呻~吟着。
一睡经年,一朝回梦,再醒来才发现自己换了天地。原本的山村不见,现所在的是一片荒芜,无草、无水、更无人,孤零零、冷清清、死寂寂,仿佛这是片被人遗忘的土地,一片从未有过生息和繁衍的土地。
意识逐渐回笼,吴畏惊喜地发现自己又多了对雷霆的理解。和之前一样,那是生命的法则,和之前不一样,他虽然理解,但却始终感觉有些隔膜,似乎中间有什么东西朦胧地隔绝着,悟不透、解不通。
吴畏思索着,试图将之和之前4道法则一一比对起来,看能不能将他们糅合在一起。心念电转,他思考着,这片天地也变化着。无尽5系灵元涌来,吴畏脚下土地开始变得松软、肥沃、湿润,而他自己也再次从一颗种子飞速生根发芽,眨眼之间再次长成了参天大树。和风吹来,身形摇曳,树叶沙沙,似吟似语。而直到此刻,吴畏才回过神来,看着海天红日,喟然多了声叹息。
“锵!”
骤然一声鸟鸣,响在头顶,树冠轻摇,吴畏也将视线集中了过去。
天空,一只金红的小鸟飞来,在头顶不断徘徊。
吴畏细细地看着他,瞧着他投入自己树冠之中,双翅大张,一双金色的小小爪子探出,稳稳地抓住了一枝翠绿的新枝。吴畏感觉身上一痒,轻飘飘的像是温柔地碰了一下手指,又像是轰地一声在他宁静的心湖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的涟漪,还有飞溅的晶莹水花。生命,这里居然除了自己,还有别的生命!
小鸟金色的眸子灵动非常,四下仔细地瞅着,似是在查探情形,又似在寻找理性的休憩之地。
吴畏一动也不敢动,意识敛住枝桠,不让他们发出一点声音,更不让他们生出半点的颠簸,只将意识集中在小鸟身上,好奇地观察着他,观察着这个好不容易才到来的别的生命。
那鸟金色的翅膀,小小的,艳艳的,此时它们收在身侧,灿灿的金光隐隐,一片片羽毛贴在上面,既好看又炫目。小鸟胸腹之下,一片火红,细细的绒毛紧致柔和,同样亮着红光。玲珑的身躯,浓郁的火元,吴畏知道这是一只火属性的灵鸟,是一只极美极美的小可爱。
小鸟灵动的眸子转了转,细爪抬了抬,他转了个身,吴畏也看到了他长长的金红尾羽,漂亮得像是完美的工艺品。
“有这么个伙伴、邻居,真是太好了。”吴畏不由得幸福起来,树叶沙沙,发出了一阵欢声。
鸟儿蓦然展翅,一下飞了起来,飞离树冠、飞离大树,去往了高空。
吴畏顿时大急,树冠抖动,叶片飘零,在半空中来了一场绿色的雨。
鸟儿高飞的身影依然不停,叫声铿锵,在天际中不断回响,述说他曾经的到来,曾经见过这么一棵高大的树。
骄羽岛上,所有神的子民们已经在黑石姬的安排下坐到了草地上,一面畅饮着神带给他们的甘泉,一面朵颐着神迹之地新长出的果子。
有神,真好。
在草地正中,树干边沿,胖子罗仰躺在地上,他的旁边是重新恢复人形的肖不鸟,显然两人此刻状态在神光的照耀下恢复了不少。另一边,阳顶天慵懒地盘着,头贴在树干之上,享受着,也感受着公子化身的气息,默默期盼着快些见到真正的公子。在他们稍远,黑石姬坐在船头,这里依然在神迹范围之内,只不过因为巨船的原因,并没有长出草来。
长夜无边,骄羽岛难得如此静谧祥和。
忽然,地面轻轻地颤抖了下,所有人茫然地抬头,找寻着这一切的根源。
黑石姬豁然起身,意念电射而出,探查着四周的情形。没有!不是敌袭,那又是什么?
“那里,那里……神……神树……”
“公子?公子!”
有人开口,有人匍匐,有人颤抖着伸手。
黑石姬顺着他们所指,看向了夜空,看向了夜空中发光的神树。
此刻神树剧颤,地面抖动,无尽绿色树叶飘洒,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别样的雨。夜风呜咽,长发乱动。
黑石姬听到了遗憾,所有人也感受到了神树的难过。
神,居然在难受。
黑石姬身影蓦然一动,闪身进了船舱。能让吴畏化身难过的,只能是三弟,也只会是三弟。
“顶子,你看着。”肖不鸟招呼一声,拉了胖子罗瞬间跟上。
阳顶天身躯长空而立,硕大金色眸子闪闪,看着神树,看着夜空,说不出的暴躁,也说不出的难受。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意识世界中,吴畏看着飞走的金红小鸟惆怅不已,不断地晃动之下,树干也不由得再次拔高了不少,但尽管如此,他依然留不住海天尽头的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见那抹生命的颜色。遗憾,不甘,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