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卿想说的都说完了,起身推门而出。
走廊上,庄墨和余尊并排站着抽烟,房间里的谈话,两人听得一清二楚。听闻开门声,庄墨把烟蒂一丢:“瞧瞧,我的作者。”神情骄傲地朝任明卿走去。
他永远喜欢小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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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明卿当天晚上回京宇的办公室整理东西时,遇到了天凉王破。天凉王破郑重地朝他道歉,把他弄得一头雾水。经过天凉王破的解释,他才搞清楚了,原来他深陷舆论旋涡时,她曾以为他是个碰瓷者。现在真相水落石出,她为她过去的失言深感抱歉。
“我当时没有弄清楚就站队,差点给太太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我真是不知道黑白指尖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她对您做得事太可恨了!我气得好几夜睡不着觉!祝病魔早日战胜她——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天凉王破义愤填膺道。她骨子里就是特别有正义感的人,眼里容不下肮脏之事,真相大白后,她就改去黑白指尖微博里疯狂刷屏咒她死了。
任明卿不吭声。他背后不语人是非。
天凉王破虽然不知道任明卿就是上次指点他的人,但是任明卿的实力让她折服,原本对黑白指尖的喜爱和敬仰之情已经统统转移到任明卿身上来了,毕竟他才是写出那个故事的原作者。
她发泄完对黑白指尖的鄙夷之情,不禁虚心地问任明卿:“大大,创作上的事,你可不可以指点我一两句?”
任明卿道:“少说话吧。”
第60章
任明卿回到家中,发现自己火了,打开微博竟然已经是个百万粉丝量的金V。影视热播导致他有了极高的流量,成功维权的事迹又给他进一步拓宽了知名度。即使没有看过他的书作,也都晓得度他山才华横溢。
圈子里就不止是欣赏他才华那么简单。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是度他山牛逼,是度他山背后的那个人牛逼。他们茶余饭后谈起来都不可思议——外人看度他山是名誉满身,他们可清楚得很,这就是个无名之辈,连个长篇代表作都没有。
然而黑白指尖是什么咖位?在IP市场上,有过版权输出算是登堂入室;版权进入开发阶段,再提一个档次;影视大爆,那就是S级作家。
度他山一通撕,明面上是夺回署名和版权,实际上是直接把黑白指尖今日的身份地位全部抢驻,随即吃下这一波影视流量,这个作者一下子就起来了。他现在长篇版权叫价八位数,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所以这是什么骚操作?
再一打听,哦,沈从心的亲儿子,怪不得。
以沈从心摆平黑白指尖这件事来看,他离开观文以后更上一个台阶,度他山跟着他资源逆天。别人辛辛苦苦熬到成神,才刚刚在IP市场登堂入室,度他山一出道,直接在别人的终点起跑。
虽然他的《转生轮》在平台上目前只能排到第五,但沈从心为他撕下《一世含桃》的剧集,他就是整个新绘网最有价值的作者。
平台第一的安度陈年在市场上也就是个二线作家,度他山直接S级,整个京宇可能也就玄原还能压他一头。按照这个势头,只要他写出一本长篇代表作,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榜首。
于是,打给庄墨的电话中,有一半都是要跟度他山吃饭聊天谈项目。
庄墨也不再躲躲藏藏,大大方方带任明卿出席一些社交场合。庄墨之前就怕有人搞任明卿,现在任明卿强人强运,一出道有了影视代表作,也有了社会知名度,反抄袭协会甚至请他出任大使,这个风头上没人敢动他。
因为他这段时间太火了,《转生轮》输出也非常顺利,庄墨还没下场,L4主动跑上门来要买版权。如果能拿下这个案子,任明卿真的可以一步登天。
庄墨都给他算准了,什么时候写什么东西卖给谁。他们就是顶级内容配顶级运营,庄墨估计市面上再没有这样的组合。这就意味着度他山在整个新生代作家圈子里,就是没有对手的。其他作者要不是写的不行,要不就是编辑不行,没有人帮做这样长线的规划,根本没有办法跟度他山竞争——资源拼不过。他现在只要稳扎稳打,不断向谭思冲击就可以。
庄墨一边等L4方面的推进,一边带任明卿四处拜码头,全当给他放松心情。
然而在外面跑了大半个月,庄墨觉得任明卿好像对他有点意见。
自从抑郁症发作,任明卿就表现得很冷淡。庄墨以为是病情加重的缘故,很体谅他,自己再窝火,也就是捡着余尊和黑白指尖骂骂,很注意不向任明卿宣泄任何负面情绪。
可是,庄墨渐渐发觉,任明卿好像只针对自己,他跟其他人处得好好的。
任明卿本性内向害羞,跟生人说话都要紧张,以前只跟庄墨在一起的时候才稍稍活泼。庄墨也正因为如此,对他非常操心。任明卿像个小孩子一样依赖他,什么都听他的,庄墨也不腻烦,觉得把他照顾好就是自己的责任,两个人很亲。
但是现在,只要有外人在场,任明卿就宁可去认识新朋友,也不要跟他待在一起。
庄墨很警觉。人脉是一种资源。有些作者不好好写文章一天到晚搞社交、混圈子,他可不想任明卿也变成这样。更何况任明卿那么单纯,谁知道社交场上的所谓朋友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他太容易轻信别人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骗。
刚好这天庄墨接到L4工作室的电话,希望作者和主剧情团队一起完成世界观架构。庄墨立刻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安排,把任明卿带回家里,等L4那边的消息。
庄墨本来以为回家了以后,任明卿也该把心收一收,但是,这种离心的感觉反倒越来越明显。
虽然任明卿表面上还是循规蹈矩,行为举止看起来跟从前没有差别,可庄墨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跟自己不亲了。
以前庄墨一回到家,任明卿就小鸟一样跑出来,眼巴巴地瞅着他,帮他提包、给他摆拖鞋,报告自己今天写了多少,现在他就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自己干自己的事。
庄墨给他看文,他也表现得很克制,闷头“嗯”、“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回去改改”。不像以前,会跟他辩论,还会东拉西扯聊到别的作品上,积极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