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跪足了一夜才被放了出来,他撑在地上许久才起来。看着他的保镖已经离开了,他自己扶着门走出来了。
清晨,熹光刚亮,宅子后是一片花园,花园的尽头是一栋独立小别墅。那个地方是花家的禁忌,没有人会过去,季怀自然更不敢去。
他扶着墙一步步往前挪,稍微动作大了一下,伤口就疼的钻心。渐渐地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只是他力气太弱了,一晚的疼痛熬的他精疲力尽。
花园的茂密树木丛中惊起几只家养的鸽子,鸽子四散往屋檐上飞,季怀不明所以,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忽地树木林中转出一个人,他上下打量的目光让季怀生生顿住了脚步。
“墨,墨叔。”季怀抖着嗓音问好。
江子墨挑起眉毛,清晨的冷空气让他脸色青白,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俊美。他缓缓从树林中走出来,杵着手杖走到季怀面前。
“刚来就被打了,也是个不规矩的。”江子墨讥讽地说。
季怀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攥紧了衣角。江子墨看到了他的紧张,笑着问:“怕我?你刚来就知道怕我?谁跟你说了,我会吃人的。”后一句阴森森地从季怀头顶上传出。
季怀心脏蓦地一抖,心跳的极快,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我没,怕。”
江子墨掐着他的下巴强制地将他的头抬起来,季怀的脸色煞白,不知是害怕的还是疼的,他的眼睛对上江子墨的目光时,积聚地收缩了一下,然后避开了。
江子墨逼近他,冷哼:“还说没怕我?”
季怀的后背撞到墙上,疼的他皱紧了眉,他一边疼的厉害,一边怕的厉害。上一世江子墨从来没正眼看过他,季怀怕他也只需要躲着他就好。可是这一世他离江子墨这么近,才知道上一世花锦绣为什么每次对着江子墨腿都会抖。
因为他现在的小腿就在发抖,抖得他都站不稳了。
“墨叔……”他眼睛惊惧又凄惶,已经顾不上背后的疼痛了。
“三哥竟然会有你这样胆小的儿子,真是奇了。”
这样的话上一辈子他就听过很多遍,即使加上这一世他只见过他那个父亲两面,但是从无数人的口中,他知道他父亲睿智、聪明、肆意妄为,整个花家就他最叛逆。
偏偏他有一个胆小如鼠的儿子,知道的人都啧啧称奇,这也是花家的人不怎么相信季怀是花允官的儿子的一部分原因。
上一世季怀为了掩饰他的胆小懦弱,他装作勇敢与无惧的样子,生生让他装成了一个虚伪的温润公子。
可这一世,他对这些都看的清清楚楚,再清楚不过花家的黑暗了,经历过上一世那样惨痛的打击,他已经没有心力去伪装了。
“今年多大了?”江子墨将季怀的下巴掐出了几个红印,季怀抿着唇一直不敢出声。
“嗯?”江子墨声音蓦地沉了下来,季怀的沉默让他愤怒,他掐着季怀的脖子将人往前拉了一下,然后又狠狠撞上墙壁。
季怀被这个动作剥夺了所有的感觉,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痛了,后背伤口上的血迹裂开,本就血迹斑驳的白体恤如今晕染了一大片血。
季怀想起花家人对江子墨的称呼,“那是个疯子。”
没错,这人就是个疯子,没人敢惹。季怀手指扣着墙壁,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只颤着声说:“十,六岁。”
“这不是很好,乖一点墨叔才会疼你。”
季怀被他这句‘疼你’吓得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想走,可是他不敢,江子墨没发话他就不敢走。
江子墨松开手,对着骄阳的方向伸了一个懒腰,“今早的空气真好,空气好了,心情也会好。”
季怀被江子墨阴晴不定的模样弄得不敢动弹,他缩着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之后江子墨像是忘了他,转身就往小别墅的方向走。
季怀趁着他离开,赶紧想跑,可是他腿软的厉害,动一下就软在地上。
“嘶”季怀痛的咬牙。
这时江子墨忽然回头,冷冷的目光紧盯着他,季怀彷佛被树林中的蟒蛇盯住了一般,呼吸轻的彷佛停住了。
“不想死的话离这里远点。”
季怀愣愣地直点头,他双膝软在地上,早没了力气了。直到江子墨走进了小别墅里,看不见身影了,他才扶着墙站了起来。
上一世季怀只知道江子墨是花正耀的故人之子,父母双亡后被花正耀接到花家,当亲儿子对待。而花家人为什么都怕江子墨,他是不知道的。
经过这么一般吓,他所以的力气都吓没了,即使站起来了,他脚软的也走不了了。他着急地想走,再不走,花家的人都要起床了,那样他就会撞见他们了。
可是他再如何想避开他们,他也只能慢慢挪回去,不可避免地在客厅撞见了他们。花正耀看见他,冷哼了一声,“怎么回事?”
“爸,这个花……”萧青青一时没想起名字,直接就带过去了,“昨天把爸的收藏的瓷瓶都撞碎了,我让谷叔教他点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