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尘愣了愣,不知他说出这番话的用意,却生生读出了一股子离别的意味,下一刻,江止戈便倒地不起了。
衣轻尘以为他死了,可一俯身检查,仍有脉搏跳动,方才安下心来。
独孤先生遥遥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江九曲的尸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衣轻尘终是有些憋不住了,抬首问道,“先生究竟在可惜何物?”
独孤先生轻笑道,“惜的是一才逝,一人死,一魂归于奈何......”
衣轻尘想了想,总觉得不似这般简单,“先生话中有话?”
独孤先生却只是用折扇敲了敲手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多言语。
南行军入谷前便有一个约定,若是杀了一位护法,便要推倒其所居住的行宫,一来是向前往其他宫殿的南行军发出取胜的信号,二来也是起到震慑食髓教的作用。
江九曲一死,自在宫便没了主,衣轻尘跟随独孤先生他们暂且退回到高地上,看着偃宗弟子们熟稔地操纵着偃甲,将这座高耸且老旧的楼宇给推倒了,大量的砖石似洪水般淹没了周遭的草木石林以及天牢,笼成一座巨大的坟墓。
震天轰鸣中,丝毫不亚于那日暴雨时山崩地裂的动静震彻耳膜,一时间尘土四溢,口鼻之中皆是浓重的灰尘气息,连视野都变得迷蒙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谷风才将尘土吹尽,原本昏沉着的江止戈已在这巨大的动静声中醒来,双手扶在岩石上,勉强支起上半身,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到一切收拾妥当,偃宗弟子们欢喜地走回高地与众人庆祝,江止戈方才缓缓起身,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
衣轻尘见状,凑到江止戈跟前,问询道,“江大哥?可是哪儿不舒服?”
江止戈盯着衣轻尘的脸,好半晌,方才摇了摇头,“有些心乱。”
衣轻尘无奈地笑了一声,望着那片废墟,出声宽慰道,“到底是缠在你心底这么多年的结,一时间无法适应倒也正常,只是......”顿了顿,望着江止戈的眼睛,淡淡道,“在江陵时,我本以为你在知晓了过往的真相后,对江九曲的态度会改观些,也以为今日你兄弟二人之事能有个更加和平的解决方式......到底是我这个局外人想多了。”
“或许......一直都是我做错了......”江止戈盯着自在宫废墟出神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分明是足以敞怀豁达之事,不知为何,神情却平添了几分隐忍。
衣轻尘到底算是知情之人,旁人不懂的内情,他多少晓得一些,因而只是默默地看着,未再出声惊扰,直到花宗的弟子们催促着他们跟上队伍,衣轻尘方才对江止戈道,“江大哥,走吧,别的宫殿还需我们支援。”
江止戈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跟上了大军。
就在衣轻尘所在队伍折返葫芦口的途中,另外四座稍远些的宫殿也陆陆续续的倒了,不灭宫与长生宫这般快倒下衣轻尘还能够理解,毕竟慕容千不会与南行军正面冲突,也未养什么尸人护卫护着那宫殿,无量则是已经身故,纵有尸人护卫镇守长生宫,眼下也差不多该被收拾干净了。
至于离恨宫与永乐宫,这两座宫殿在衣轻尘心目中的难度可谓与自在宫旗鼓相当,而自在宫这边结束的早是因为有沉生、江止戈与独孤先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