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尘路过偃宗帐子时,远远瞧见如会又在那儿与人探讨起偃甲制作的事,正想走上前去听听,却隐约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恶意,令自己很不舒服。四下里寻了寻,便瞧见先前那个在巧手阁刁难自己与花沉池的刀疤男人远远的提刀离开了。
果真没如何罚。
衣轻尘只默默地看了看,未往心里去,又继续去听如会介绍自己的偃甲,直到偃宗这边开饭,所有弟子都不得不去打饭的时候,如会周遭方才空了下来,衣轻尘这才得了机会同如会说上话。
如会倒也稀奇衣轻尘竟会来寻自己,颇为好奇道,“衣公子你很闲吗?”如会问的直白,衣轻尘尴尬地笑了两声,“你不也是么,阿依应当还在忙着解剖尸首吧,你倒在这儿玩起偃甲了?”如会便摆手道,“别说了,师姐不要我帮忙。”
“哦?”衣轻尘注意到如会的面色有些异样,好奇道,“阿依脾气挺好的,你是哪儿得罪她了?”
如会将那些小玩意收回包中,摇头道,“哪敢啊......不过就是在渭城的时候,将师姐的状况每天写信给如英......把如英每天给师姐买的糕点说成是我买的给师姐吃......把如英托付给我的银钱拿去给师姐买衣裳首饰......”越说越是委屈,衣轻尘却不自觉向如会露出敬佩的神情,如会仍自顾自说着,“结果有一次和如英偷偷说话被师姐撞见了,师姐便再未理会过我......嘤,她不会把我逐出师门吧......”
衣轻尘安抚道,“应当不至于,她估摸着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同自己赌气罢了,她既不理你,你抽空忙些自己想做的事也好。”如会点了点头,衣轻尘思索片刻,又开口道,“不知你这儿可有什么能逗姑娘欢心的玩意?”
如会闻言当即捂住百宝袋往后退开两步,警惕道,“姑娘?”
衣轻尘苦笑道,“一个小娃娃,才十岁左右吧,又聋又哑,眼睛也不大灵光,我怕她住不惯这儿,便想寻些东西给他分分心。”
如会便了然了,提议道,“公子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反正我眼下也挺闲的,可以替你照顾照顾她。”衣轻尘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便领着如会往营帐走去。
回到营帐时,小姑娘已经醒了过来,正怯怯地坐在床畔,似是注意到有人掀开帐帘,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试探着看了过去。
明亮的天光穿过帘缝照在小姑娘白白净净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被翳住了的眼睛中,衣轻尘领着如会进了屋子,出声安抚小姑娘,“是哥哥回来了,还带了个姐姐来看你。”小姑娘分明是听不见的,却若有所觉地放松下来,露出张好看的笑脸。
如会见小姑娘可爱,当即凑去了床畔,掏出一堆木制的小玩偶逗弄小姑娘,小姑娘也颇给面子地摸索着那些玩具,如会一面展示着那些玩具的功能,一面滔滔不绝地讲解着,说了半晌,小姑娘却仍自顾自地摸索着那些玩具,面上始终只有浅淡的笑意,如会方才意识到无论自己说些什么,这个小姑娘也无法听见。
既然如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如会安静地摆弄了一会玩具,渐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而从百宝袋中摸出了个小小的偃甲木偶,小心翼翼地抚着人偶的脑袋,似在思索着什么,好半晌,方才转头望向衣轻尘,“公子,我有个想法!”
衣轻尘正在给自己倒茶,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如会三两步冲到茶几前,开口道,“我去去就回!”而后一溜烟跑出了帐子,衣轻尘看着如会离去的背影,将杯中茶水添满,送入口中,一杯将将喝完,如会又跑了回来,只是这次手上多出了一张偃甲图纸。
衣轻尘将茶杯放下,如会便将图纸摊在了衣轻尘跟前的茶几上,图纸上绘了一个耳捂子似的半环,看起来像是戴在耳朵上的物事,如会便解释道,“我从很早以前便想过将偃术和医术融在一块了,但苦于无处实践。”
“这小姑娘耳朵不大好,如果纯粹的医术治不好她,也许将偃术和医术加在一块便能够做到......公子你看这个地方,是塞在耳朵里的,可以增强听到的声音,而且后头的半环我是仿着古人的头饰做的,小姑娘戴着应当也会很好看......”
衣轻尘听完如会的想法,露出了敬佩的神色,却仍心下存疑,“你的偃术我很放心,只是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