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戈舒了一口气,向朝雨道谢,“多谢朝雨姑娘手下留情,是我等办事不利,教姑娘受委屈了。”
“若非他口中有明珠的消息,倒真想将他舌头割下。”朝雨冷冰冰道,“你自不必谢我,职责罢了。倒是那位禅机先生,你可教人去找了?”
“自是找了。”江止戈向朝雨行礼,可见虽是以姑娘相称,朝雨的官位还是要在江止戈之上的,“朝雨姑娘何时登门拜访?”
朝雨道,“现在。”
衣轻尘在角落里看完了热闹,抄了条小道便往家赶,今夜的渭城倒真是安静极了,离门禁的时间尚有半个时辰,街上却只剩下巡逻的捕快们,偶尔遇上几个眼熟的,衣轻尘还会与他们打声招呼,后者便会催促衣轻尘,“衣兄弟快些回去吧,戌时将至,莫要再出门了,若被那些不认识的兄弟抓住,我等也会难办。”
衣轻尘拍了块糕点给那巡逻的捕快,“近的很,我脚程快,一炷香便能麻溜回去。倒是你们衙门最近是怎么了,徐老板家也不是头一回失窃,这次怎的这般严?”
那巡逻的捕快也是叫苦不迭,“一颗珠子罢了,也不知朝廷为何会这般重视,竟是派了钦差来这旮沓地方追查,那女钦差凶的紧,刚来第一天便将那些不服管的弟兄挨个教训了一顿,现在除了江大哥无人敢与她说话,她说要夜巡,我们自是不敢忤逆的。”
果然是那朝雨弄的幺蛾子,衣轻尘同情地拍了拍巡逻捕快的胳膊,“彻夜不眠,可会加些月钱?”
巡逻捕快挥了挥手,“这哪晓得,应当是会补贴些的。若是补了,便请衣兄弟去喝酒,听说那巧手阁的巧娘近日又研究出了新的花酿,兄弟我早便馋的紧了。”又杵了杵衣轻尘的胸口,试探道,“诶,那巧娘平素不是挺照顾你们的?最近可有送些好酒上门?可别藏着掖着!”
衣轻尘忙摆了摆手,尴尬笑道,“哪能啊,巧娘本有家室,独自经营一间酒楼已是不易,这些年生意本不好做,还要不时接济我与师父,已是天大的恩情了,我们有手有脚,拿了旁人钱财又怎好意思再受旁的恩惠?酒菜自然都拒绝了,便连近来的接济也都给拒了......”
说到这儿,衣轻尘便越发悔恨自己的不争气,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巡逻捕快见状,忙拍着衣轻尘的脊背安抚道,“哎,弟兄就是开个玩笑,没有旁的恶意,时辰不早了,多的话也不说,赶明儿定然买了酒菜亲自登门道歉,你家中还有老人等着,快些回去吧,有什么话改日再叙。”
衣轻尘点了点头,抱以一拳,“改日再叙。”
拜别巡逻捕快,行至街道尽头向大道右拐,那屋门前挂着一串铁皮风铃的大院便是柳师父的铺子。衣轻尘没有走大门,而是绕路去了西侧院墙,几茬枇杷树的枝丫从高墙上垂下,衣轻尘伸手拽住,稍稍借力,便轻巧地翻了上去。
若非大事与要客,皆不得走正门,这是柳师父定下的规矩。
往常这个时辰,柳师父都会热完了菜在厨房中等候衣轻尘开饭,是以衣轻尘也未有到处乱逛,只沿着院墙径直去了后厨。
结果意外的是今夜柳师父并不在此,桌上也只有几盘凉透了的隔夜菜,衣轻尘思索片刻,走去灶台前试了试锅灶中的温度,冷冰冰的,想来竟是连柴火都未来得及烧,便搁下油纸包去了卧房,可是房中也没有人,床榻上被褥未铺,灯油冰凉,近时应当未有人掌过灯。
所以柳师父究竟去了哪儿?
走出房门,抬首瞧了瞧天,星辉清朗,月凉如水,空荡荡的院落中,不闻锯木敲铁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