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心:“予之兄是做大事的人,自然能明白其中利害。纵然小清鸠占鹊巢,你不也是一直在利用他吗?你在家里运筹帷幄,他在外面替你奔波,算起来也该扯平了,如今又何必拦着不让走?”
舒抑:“无忧,不必说这些,我不愿同兄长计较这种事。”
洛凡心叹了口气:“你面上清冷,心里却比谁都软。天天在我面前父亲、母亲、兄长的挨个叫唤,知道你真心真意,可也别陷得太深,总归是要走的。”
舒驰突然急着问道:“不能不走吗?”
舒抑和洛凡心一齐望向他。
舒驰别过脸去:“我没有要赶你走,也没有认为你玷污了这个身份!从前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见你顶着抑儿的脸进进出出,心中难免有不自在的地方。这几年里你在外居多,确实都是受了我的支使,我知道你为人如何,也知道你对父亲、母亲的孝心,只是……”
洛凡心:“只是予之兄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舒抑:“或许我走了你会好受些。”
舒驰:“你走了我又为何会好受?你不必走!”
舒抑:“为何不必走?”
舒驰活了近三十年,说话还是头一回让人听着像是胡搅蛮缠:“舒家由我说了算,我说不必走就是不必走!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一开始扛起了这个责任就要一直扛下去,父亲和母亲需要你,临阵脱逃非是君子所为!”
舒抑淡淡道:“那就不做君子了,从前我就算不上君子。”
“你!”舒驰险些发怒了,平息了片刻之后问道,“你究竟要我怎样?”
舒抑:“听兄长说真实的想法。”
舒驰的颈上蓦地红了大片,看得洛凡心都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道:“小清,要么还是算了吧。”
舒抑默不吭声,态度倒是强硬。
良久,舒驰终于泄气似地开口:“好,你得逞了,是我不想让你……们走,你是我兄弟,我已经习惯了。那仙草再好也终究不是真人,用着不会自在的……”
他这样的表述已经是极致了,兄弟间的感情往往看似直白却很含蓄,没有哪家的兄长会对弟弟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就算是挽留往往也是强势的。
洛凡心深受触动,故作深沉地问道:“舒抑,你觉得呢?”
舒抑点点头:“我觉得还行。”
洛凡心:“那就先留下来吧,既然话都说开了,给予之兄一个面子。”
舒驰还有些恍惚。
他静下心来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舒抑?小清?一前一后两种称呼,语调、神态截然不同,转换之快之随意,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他小半生都在盘算别人,今日却因一时着急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手里紧紧捏着个白玉瓶,气道:“无忧,你们是故意如此!”
洛凡心给他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地献上,问道:“是,我只问予之兄一句,留下舒抑你是甘心还是不甘心?算数还是不算数?”
舒驰哑了半晌,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自然算数!”
说罢拂袖而去。
洛凡心望向舒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舒抑微微一笑:“竟敢戏耍兄长,胆子不小!”
洛凡心大喊冤枉:“难道不是你逼迫他更多些?我只是说了些实话,忠言逆耳!哈哈哈……”
正笑着,舒驰忽然又折回来了,洛凡心赶紧收声。
他将白玉瓶重重放在桌上,斜睨了洛凡心一眼,话却是对舒抑说的:“伤药记得按时涂,待好些了就去给母亲问安,不然该瞒不住了。”
舒抑乖乖应道:“是,多谢兄长。”
舒驰再次拂袖而去,走出老远还听见洛凡心在笑。今日天气和暖,隆冬的阴霾也已散去,只剩些许稀薄的江雾还时不时漫过,心情转好,他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来。
大雪变小狼
这两日洛凡心以养精蓄锐为名强行回到了客房居住,为防止意外发生,舒抑安排了十几名哨卫轮值看守,活活把一个挺温馨的厢房守成了牢房,对此,洛凡心是有怨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