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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心不往生_分节阅读_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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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司城少掌门,令尊可是在北幽岛之战后不久就突然闭关了?”

司城阙:“……正是。此事也一直是我心头疑虑,无奈家母自父亲闭关之后便开始吃斋念佛,没多久就皈依佛门了,这几年来也从不肯见我一面,想去了解些陈年旧事总吃一嘴的闭门羹。”

洛凡心:“前几日姜门主可有异常行动?”

司城阙坦言:“家父闭关三年多,至今不问世事,就连我也不得见。幻影门中凡是我力所能及的便都不会去惊扰他,遇重大事件时也只派遣信使鸟通传。本来家父已与外界不甚联络,可就在最近,姜门主与家父的通信忽然频繁了起来,我虽察觉有异却也不好干涉,那信使鸟向来只在飞抵家父手中时才会吐露真言,通信内容我根本无从得知。”

洛凡心眼神微冷,这事件太可疑了,且他直觉此事突破口似乎不在姜门而在于幻影门,若真要查个水落石出恐怕幻影门少不得伤筋动骨。他看着司城阙此人,平时总是不着调的样子,此时却也有点焦头烂额的迹象。

洛凡心:“从稽碌城过来要多久?”

司城阙:“乘着朱雀的话也要大半日,御剑也差不多。”

洛凡心略作思索,叮嘱道:“司城少掌门,此事关系重大,勿再叫更多人知晓了。”

司城阙拉着他小声道:“无忧在想什么呢?我是同你亲近才对你讲的,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大嘴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想亲自前去查探,但没有必要,待我有更多线索时,不管结果是喜是忧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且安心等着。我此番一是为了来向林掌门了解玄冰洞丢尸的具体情况,二来是知道行止宫的叛徒回来了,特地赶来看看你!”

洛凡心苦笑:“叛徒有什么好看的?消息倒是灵通……此事与我有关,我不仅要亲自去查,还要叫世人看看,当年我能护这北幽岛余孽一次,今日就会再护他第二次,叫旁人无可奈何。”

司城阙忧心道:“你可别冲动,这次是我赶在人前先来通知了你,若是晚两天,来的恐怕就是霍家之流。当年松鹤岭上的那场劫难……只恨我没能帮到你,这次能否叫我为你做点事?”

洛凡心不解:“司城少掌门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已经帮了我够多了。若论起来,你我二人只不过在储量台大试那年见过,没记错的话那时候连话都没说过吧,也不曾交过手,根本谈不上交情。可司城少掌门在榆山再见无忧时就立即出手相助,后又在思拓山帮了大忙,怎能不说是侠肝义胆?不管你怎么看自己,于无忧来说已是莫大恩惠了!”

司城阙眼神微动:“无忧,你只记得这些吗?”

洛凡心确实不记得还有其他,疑惑问道:“还有什么?”

司城阙无言答之。

大师兄赎罪

当初北幽岛之战他是在场的,还同洛凡心打过照面。虽说他不曾伤过百里清,可北幽岛的陷落有他一份“功劳”,想起来便会觉得惭愧。

犹记得就在北幽岛开始震动时,幻影门一行人还被支去继续寻找百里清,他虽不愿却也无可奈何,于是便叫其他同门先上船离开,自己只身一人继续搜岛。眼看着岛体下沉,司城阙欲敷衍交差时却发现船只全都离岛而去,那时他还没有朱雀,亦无剑可御,以为自己要殉在北幽岛上了,却是一只沾满了血的手将他推进了一个水洞里。

“憋着气,穿过这个洞,有船。”这是洛凡心对他说的话,他一直记得。

那时的洛凡心看起来已经难以自保了,一身白衣变成了血红,执乌蛟索的手臂抖得厉害,身侧还架着百里清的尸体。他不明白洛凡心是怎么撑着不倒下去的,更不明白他怎还会在那种关头去管旁人的死活,且这人还是参与这场突袭的敌手之一。

司城阙无法忘记漂在海上的那几日,洛凡心怀中搂着百里清,眼光始终是涣散的,一句话也不曾说过。若不是亲自上前探过鼻息,司城阙还以为他也已经在上船后就立即死去了。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百里清,洛凡心的这份情义是司城阙永远渴望而不可及的,也叫他每每回想起自己曾站在他的对立面而羞愧自悔。他很想告诉洛凡心,自己看重他,看重他那颗赤子之心,可他又顾虑太多,他甚至不能保证若是今后还会出现当年那种情况,他能不能义无反顾地站在洛凡心身边去对抗所有人,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情义,还有琅川幻影门。

司城阙一直以为洛凡心不提当年之事是不想再提,没成想他根本就不记得这些,禁不住有些自嘲:“无忧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人生会有许多次机会摆在面前,自己抓不住,怨不得天地也怨不得时运。总之,没能助你是我毕生遗憾。”

洛凡心随意地挥挥手:“天降横祸于我,我自当以己之力承担,我知道司城少掌门是个好人就够了,你实在不必多虑。”

他这一席话如同一瓢水浇在沙地里,很快渗没了,以为消失不见,却救活了沙地里的一粒种子。种子悄悄地破壳而出,钻出沙地,长成嫩绿的幼苗,拼命想要证实那瓢水的恩泽。司城阙的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洛凡心,直盯得对方眉头都皱起来了才开口道:“我稍后便要离去,总是想多看看你,你就别皱着眉了。”

洛凡心撇撇嘴:“你这个样子和变态痴汉有什么区别?司城少掌门且自重些吧!既有要事便不留你了,我送你下山。”

司城阙忙按住他手腕:“别送我。”

洛凡心无奈地抽出手:“不送就不送吧,别老动手动脚的。”

司城阙苦笑道:“哎,知道无忧心里想的是谁,难不成心里不愿装我一片衣角,身上也不愿叫我扯一片衣角么?太刻薄了啊!”

洛凡心白了他一眼:“偏把自己扮成一个登徒浪子作甚?安分些吧,不然早晚要被人打的!你抬眼看看我们林掌门,就算你是贵客他要以礼相待,可也只会有限度地容忍。松鹤岭上可属林掌门护短护得最厉害,又最不能容忍旁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本门弟子,现在不是一直在盯着你么?我打赌他会亲自送你下山,再吩咐守山门的弟子以后看见幻影门的人来了就直接赶走!”

司城阙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却仍是不依不饶地望着他:“这么说,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不得叫人相思成狂啊!哎,想想就够苦的,若是也能做个自在闲人多好……哈哈!”

洛凡心眼角抽抽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劝解:“别给自己暗示,等你成了自在闲人,又该想着要是能受人景仰、一呼百应该多好,人啊,要惜眼前福!”

司城阙望着他,心想着眼前之福怎会不想惜?只是惜不得。

林子昱在掌门首座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已经明里暗里地盯着那两人许久了,见司城阙走来便起身迎过去,客气道:“山野简餐,怠慢了司城少掌门。”

司城阙也客气:“林掌门哪里的话,叨扰半日深感抱歉,多谢款待才是!玄冰洞之事本是行止宫私事,幻影门无权干涉,无奈关乎天下安危,林掌门能够摒私维公、全力配合,幻影门感激不尽!待查清此事定会第一时间给行止宫一个交代。”

司城阙要道别倒是合了林子昱的心意,他一边挽留一边忙不迭将其引去了堂外。司城阙长发滑至身后,一身轻纱紫衣翩然华美,若不是他气宇轩昂,说是位红颜佳人也有人信。只是素来形影寂寥,萧疏落寞的意味浓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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