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小少主脸色惨白如纸,牙关紧咬,却仍然忍不住地泄出隐忍到极致的痛吟,渐渐地整个人都居然发起抖来!
阿苦嗓音一滞,怔怔将云长流抱在怀里。一个念头冰凉凉地窜上心头,顿时叫他魂飞天外——
逢春生毒发作了!?
怎偏偏赶在这么个时候!
下一刻阿苦便恍然惊觉:是了,上回他取药血只取了一半的量……再加上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几次情绪大动,少主体内这剧毒哪里禁得住!
只在一瞬息间,阿苦竟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将已痛得抖成一团的少主横放在旁,自己几步跨过去捡起那柄落在地上的短刀。
那刀锋上还沾了另一人的血,阿苦一执刀,以口咬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腕。
……这样倒也好,正好让少主瞧瞧,自己是真的情愿给他取血,也能叫这位小祖宗安心了别再胡思乱想。
阿苦心思一转,眸光已然柔和下来。他看准了血脉,毫不迟疑地就要割下。却冷不丁背后猛地一沉,握着刀的再也落不下去——
云长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忍着毒发之痛,从后头扑过来死死扳住了他的!
阿苦一时不慎,上的短刀已经被少主打掉在地。背后渐渐浸上湿意,明明温度是热的,却让他一颗心都在恐惧之下冰了个透。
那是——那是云长流的血啊!!
他的伤还在流血!
“少主……不,你放……”阿苦的声音惶然发抖,他连昨日被人强行取血都没真畏惧,此时却是真的觉出怕了,“云长流你放开我……你是不是疯了……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
云长流双紧锢着他,忍着自全身上下的剧痛从喉挤出破碎的声音:“不要……不可以……我不准……”
可加剧的痛楚令他渐渐脱力。阿苦咬牙忍下胸口胀痛,狠一狠心用力挣开云长流,探又去捡刀。
少主低哼一声摔倒在地上。逢春生彻底爆发,一时之间,云长流只觉得有千万根针刺入全身经脉,他再也忍不住,蜷起身惨叫出声!
转眼间痛楚已折磨得他神智模糊,云长流的意识被风卷残云般吞没,眼睑沉重地就要合拢下来。
……就在一线愈来愈昏黑的视野,他依稀看见那个青衣的孩子白皙的指已经碰到了刀柄。
他似乎又看见,流血的腕,一道道伤疤。
黑暗的取血室,冰冷的关铁床。
浸满了屈辱憎恨的漂亮眼睛……
……
桃花下,有个青衣的小少年冲他笑。
阿苦。
……
——铛!!
一声清脆的响声,刚被小药人握进里的短刀再次被打落。
云长流把阿苦撞倒在地,两个孩子都滚在地上,少主身上的血在木屋的地板上拖出一串暗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阿苦刚撑起身就又被少主从后头抱住。云长流整个人都虚弱地瘫软在他背上,却死死地攥着他的腕,仿佛榨干了全身力气用在这一处,“不……不可以……”
阿苦竟被云长流锢得动弹不得。他仰起头,时间仿佛凝结,透过不远处的木窗,他看见外头明媚的初阳白光,树枝随着微风摇动,远处有淡云悠悠地走。
如此安宁之景落入眼,赫然化作天昏地暗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
云长流他不是毒发了么?
他的刀伤不是还在失血么?
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啊……
云长流已经很不清醒,只眼神涣散地不断低声呢喃,“不可以……不可以……”
忽然,几滴泪水接连落在阿苦的肩上,将那淡青色的衣襟晕成更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