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平假名片假名,跟爱华画的符也差不多。”阿初说着,一把抢过弟弟手中的日记。
阿次原以为大哥要指着上面的文字继续做文章,却没想到他直接把日记丢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像个按键开关,瞬间关掉了屋内的气氛。
“……从明天开始,只许写中文的!”阿初莫名有些愠怒。
“讲不讲理啊?”阿次不喜欢尴尬的气氛,病人更是生不得气。虽然还不清楚大哥怒从何来,但这时候也不适合深究,他只得下床绕过去,捡起日记掸了掸,半哄半怨道,“好歹是我的一段回忆,别往地上扔。”
“起码没给你删掉。”阿初飞快噎回来。
阿次有些吃惊,没想到大哥还在介意日记被删的事情,连忙解释起来:“其实我没删,就是剪切走了。”他把日记本递给阿初,说,“我们互相保管,不是挺好的吗?”
阿初却没接,不悦道:“算了吧,反正我也看不懂,得靠你翻译,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果然被表白完就涨行市了,送了台阶过去都不肯下!阿次只得把日记撂在写字台上,寻思着抽空翻译个汉语版的,补给阿初。
……
几天后,阿次的大切终于从修理厂“刑满释放”了。虽然已经逐渐习惯了阿四的专车,但终究还是自驾的感觉最好。刘阿四也因此迎来了老板住院后的第一次休假,回老家足足歇了半个月才回来。
这期间赶上阿初复查,阿次便独自陪他去了春和医院。
夏跃春见阿初仍靠在轮椅上,立刻笑道:“这回装得过分了啊!都出院多少天了,还用人推着?”
“造谣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又开始挑拨了。”阿初摇头道,“你要是能把使坏的心思用到医院上,规模至少可以扩大五倍。”
“算了吧,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夏跃春走到办公桌前,拨了个内线电话,安排阿初过去检查。
阿次正要推着轮椅往CT室走,却被阿初阻止了:“不用了,这儿能使唤的人多着呢!你歇会儿吧。”说罢,他又抬起左手,冲夏跃春摆了摆:“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帮我推轮椅啊!”
夏跃春抬了抬眉:“既然能使唤的人多了,你干嘛非使唤我呀?”
“你说呢?”阿初歪头打量着他,“把你留在这儿,肯定又开始编故事,离间我们哥俩。”
“切,这充分说明你对你们之间的信任感多没信心。”夏跃春不情不愿地推着他往外走。
人渐渐走远了,院长室里异常安静。阿次一个人坐在长沙发上,望着窗外走神。信任感对他来说,似乎太过奢侈。自从发现大哥不是只呆萌的小白兔以后,怀疑就如影随形。即使是看过阿初的日记之后,仍无法全心信任。不是不了解大哥的感情,只是那些善意的谎言,总令人惴惴不安。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会相信阿初说的每一句话,但前提是,阿初能更信任他,愿意让他分担生活的烦恼与压力。
临近中午时,阿初才被夏跃春推回来。两人依旧互相贬损,谈笑如常。
“都这时候了,一起吃个午饭吧,就当是庆祝你顺利康复。”夏跃春似乎有请客的打算。
阿初仍不为所动:“不必了,我刚康复,需要安心静养,不适合极喜极悲,大肆庆祝。”
“不就拖延了你两个礼拜的福利吗?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嘛!”夏跃春翻了个白眼,转头望着阿次,欲言又止,“你……现在也不能大意,多注意点……”
“又来了!又来了!”阿初一副受够了他的表情,催着阿次赶快离开。
阿次看了夏跃春一眼,点头告辞后,便推着大哥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车开得很慢。
“不能让夏跃春这么得瑟!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要来医院视察!办公室就该有个办公室的样子,骷髅骨架、咖啡壶这些与院长工作范围无关的摆设,统统都该清出去!”阿初滔滔不绝地讲着复仇大计,就好像他从来不在院长办公室喝咖啡一样。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阿初不解地反问。
“右手也没事吗?”阿次握紧方向盘,瞥了眼大哥的右手,才说,“这几天,每次吃饭你都用左手拿勺,喝水也是左手执杯,惯用的右手却总是半握拳地放在膝盖上,就像现在这样……那天你并不想把我的日记丢在地上,只是不小心用了右手,没能抓住它。为了掩藏这个秘密,你才急冲冲跟我发火的吧?”
阿初沉默了。
阿次又说:“别老琢磨怎么瞒我,本来这事也瞒不住。告诉我,右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右手,是右半边。”阿初沉声道,“我偏瘫了。”
后遗症居然是偏瘫!怎么能是偏瘫?他才三十岁,就要与轮椅为伴……阿次蹙紧了眉,把车子靠路边停下,然后松开安全带,紧紧抱住了阿初。
“别紧张。”阿初抬手,拍拍他的背说,“针灸、推拿配合复健的话,还是有机会复原的。”
“真的吗?”阿次仍没有松开拥抱。
“嗯,跃春已经帮我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都要去医院推拿。”阿初顿了顿,又说,“真没那么严重,不告诉你是怕你着急。我寻思着,反正治疗后可以恢复,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那要多久才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