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薛定已经面白如纸,呜呜咽咽,哭得枕巾都湿透了。
余锦年将一块干净棉布叠成方块,轻轻地铺在他的伤口上,也未做过多的处理,回头见了薛定小可怜的模样,赶紧浑身上下摸了摸。可他出来行医,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搜刮出来几块果脯糖,便剥了一粒塞他嘴巴里,温声道:“好了好了,已经结束了。”
薛定一点小霸王的样子都不剩了,鼻头都抽红了,哼哼唧唧地看着他。
余锦年嘱咐薛大海道:“伤口清理干净了,之后不能碰任何脏东西,便是你们自己的手也不行。你们小主子是年轻力壮,这回只是皮下化脓,若是二次感染,那后果便不是这么简单的了。这几天是关键时期,你们最好就在这儿住下,带肉芽生出来、伤口内敛,再回家去也不迟。”
薛大海咚咚地点头,痛快地交了足一个月的房钱,将这房间包下来了,俨然是一副痊愈了才肯回家去的架势。
余锦年看了眼扔在盆里脏布,便吩咐他们烧了便是,然后也拿蒸馏酒冲洗了手和器具,再用清水洗净,才背上自己的小药箱回三余楼去。
上楼下楼时,苏亭跟在他身后,嘀咕着骂道:“还真是什么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都有!”
余锦年笑了下:“这样的狗东西只会多,不会少,指不定哪日就叫我们也遇上一个。毕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苏亭立刻睁大了眼,抓着叫他呸几下:“快呸!”
余锦年本来就是说着玩,也没往心里去,却没想苏亭当真了,他被拗得没办法,只能朝着地上努力地呸呸呸地啐了几声,苏亭又拽着他的手去摸了摸旁边的木栏杆,这才满意了,接过他的药箱背在自己身上,真心崇拜道:“小神医日日做的都是行善积德的事,是济世的菩萨,才不会遇上那种恶心人的狗东西。”
两人回到三余楼,余锦年先去换了身衣裳,又见闵懋还没走,便上去陪他说了会话。
闵懋继续聊起方才没说完的话题,便是他二哥很是反常那件事,讲到他招了一屋子的侍女,又讲他偷偷往自己床下藏春宫图本,那叫一个肉体横陈、汁水四溢。说完,他就撑着脑袋发愁:“你说我二哥他,是不是思春了?不然怎么能突然看起那种东西?可你说他要是真思春了,赶快去娶个二嫂嫂回来呀!”
余锦年无奈道:“也就你敢私闯闵二公子的卧房,翻他东西还这么说他,要是叫他知道了,肯定要罚你禁足个五六七八月!”
“我不翻怎么知道他在想那种东西!”闵懋愤愤不平道。
余锦年琢磨了一阵,试探地问道:“最近宫里有没有传出什么话来,或者有什么人来找他?”
“宫里?宫里哪有什么话,也就是天子时不时地慰问一次。”闵懋疑惑着,忽地想起个事来,“哎,倒是有一件,昨日吧,不知是什么人稍来一瓶金疮药,搁在了门房,只留信说是给二哥的。哪承想二哥回来一见那药瓶,就脸色不大对,什么也不说把自己关房里去了。”
说着话,楼下又一阵喧闹。
余锦年忍了忍,想着当做没听见没听见,然而那喧闹就不停歇,他最后忍无可忍,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蹦起来道:“又是什么事,还叫不叫人喝口茶了!看病的叫他们去隔壁保和堂!吃饭的把他头摁碗里!砸场子的直接放石星!谁再多嘴闹事,就叫他们出去时少一颗门牙!”
“……”
好一会儿,门外小僮嗵嗵嗵跑下去,又嗵嗵嗵跑上来,战战兢兢道:“小公子,不、不是我们这儿……是外头的小乞丐们争吃的,打起来了……”
余锦年听罢一顿,爬到窗户边上往下瞧了一眼,果然见几个小乞丐把一个少年围在中间殴打,那少年满脸黑泥,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也看出青一块紫一块,更不说身上衣衫褴褛,怀里唯一一块饼子也被那些小乞丐们抢走了。
“呸!哪来的野东西,也抢我们的地盘,还不快滚!”领头骂人的似乎是他们的小头头儿,其余几个乞丐也就跟着骂,那用词便不太讲究了,什么爹妈血亲都轮番地骂了个遍,还顺带脚地一人踢了一下。
那少年也是个畏畏缩缩的,一句都不敢还嘴,更不敢还手,只蜷缩在墙角,恨恨地盯着他们几个。
余锦年看了会,便叫门外小僮进来:“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哪能让他们这么闹下去?去,后厨拿几个昨日剩下的糕点,给他们几个分了罢。记着那个挨打的要偷偷的给,不然回头铁定又要被那几个凶的抢去。”
小僮:“可是……”
余锦年挥挥手:“行了,去罢。哎,再给我续点茶。”
闵懋斜着眼睛看他,笑话他道:“一群乞丐罢了,他们闹他们的,用得着你管?再者要是真嫌他们影响你做生意,直接叫人打几棍子,保证再也不敢来!我看你狠不下心,就是找个借口,赏他们几口饭吃。不过你今日赏了,他们尝到了甜头,日后肯定还会再来的。”
余锦年哼了一下:“我男人有的是钱,用你管。”
闵懋:“……”
这么光明正大拼男人的吗?
闵懋痛心疾首:“好好好,我没男人,我输了!”
两人在三余楼鬼混到下午,金幽汀那边来了个小厮,传话说是世子回家了,余锦年立刻起身,说好的过会儿给闵懋做小食的,这下也不做了,端得是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立马收拾收拾跟着传话小厮回家去了。
——
季鸿回了家,才褪去朝服,外衫还没来得及披上,就被人打背后突然抱住了,一双手水蛇似的往襟子里钻,直在他腹上徘徊揉捏,罢了还啧啧评判几句:“这日日夜夜老用这腰腹,有些形状了。”
“……”这话太露骨了,什么叫日日夜夜?哪有日日夜夜!
季鸿耳根泛起红色,可脸上依旧是该如何冰冷就如何冰冷,那少年还要将手往上摸,就被他一把抓住,反手扣住对方腰肢,一个巧劲将人带了过来,扫开了桌上杂物,将他撂上去。
一声惊呼,余锦年就半躺半靠在冷硬桌面上了,他还不知悔改,眼神乱飞,低声笑他:“季大世子,你做什么,白日宣淫呀?”
季鸿俯低了在他乱说乱画的嘴上咬了一口,身子嵌到少年的膝盖之间,将他吻得直哼哼,手脚不自觉地往自己身上缠,这才低声笑了一下,附耳沉声道:“白日淫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