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海棠花未眠[1]_分节阅读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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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拽着拿起腋下盘扣上的那方手帕,说道:"羞怯和傲慢可不一样,不然今晚,我也讨不来这诗了。"

"你喜欢白先生?"

流苏抬起头,望着天上那片夜幕,"有谁会不喜欢月亮呢?可它真的是隔得太远、太远了。"

又扭头看着顾寒瑞笑,"军爷今晚儿可是,三句话不离白先生,怎么,看上了?"

"我说不清,我没试过一见钟情。"

流苏又抬起头,问他:"军爷看这天上有什么?"

顾寒瑞也抬头,看着天空上方,答道:"漫天繁星,一轮明月。"

流苏收敛笑容:"不说白先生对男人有没有兴趣,单他只愿做月亮,不愿做星星这一点,军爷可给得起?"

顾寒瑞看着那轮月亮,笑道:"他愿要,我便给。"

☆、白先生

其实要说起白先生是个什么样人,一句话就满可以概括,怎么说?白先生实在是个有着悲剧性格的人。

怎么见得就是悲剧性格?咳,这得要慢慢讲下去了。

他本姓并不叫白,虽然那些个书友们都尊称他一声白先生,可那只是他发文章时候的笔名,他笔名就叫白文卿。

也曾有读者好奇,去问负责白文卿发表文章的报刊讨稿人韩子平,也只得到了一个很简短的回答,韩子平说,这白先生呢,是青岛人,姓沈名云秋。

大家的好奇心满足了,于是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说道,哦,原来白先生本名叫做沈云秋。

然而大家都已经叫惯了口,实在改不过来,下次再见到白文卿,还是按着以前来,尊称他一声白先生。

白文卿一个人在徐州住,他那些家人都在青岛,为什么一个人出来呢,没有人知道。

他是文人,在报刊玉堂梦的副刊上连载文艺小说,笔下人物总是毫无例外、不可避免地走向悲剧结尾,那些个读者们往往会寄信来,总觉得他该写些个圆满结局的故事。

然而白先生也一直没这心思去写,唯一一次想撰写结局圆满的小说文章,还是因为当时另一个文人在墨菊客报刊上登了一篇文章,看了这文章结局的人都大呼难过,这其中也包括白先生。

他看了,觉得不忍,长吁短叹的,总觉得结局太悲,就动了为文中人物改写结局的心思,在这种时候他便承认看文就应当是图个乐,这世上悲剧本就那么多,文人不应该又凭空在文章里造出许多悲剧来。

然而到他动笔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都没放过自己笔下的那些人物,改写的结局还是悲剧,只不过是把原文章结尾的死别改成了生离。

人问他为什么,说道:"只要先生愿意,笔下的那些人物儿不还是可以有个圆满结局,快快乐乐生活么?"

白文卿放下那登了文章的报纸,他不说话了,只是神情很凄然。

说起白先生,必又得说起九爷,白先生文人风骨,九爷又是何许人也?

男旦、名伶、专唱昆曲的,这便是九爷,可好像又不足以把九爷概括出来,呀,就慢慢讲起吧。

自古那爱戏的票友,但凡见了那戏台子上唱念做打的生旦净末丑各色角儿,都得从心底尊称一声伶人。

要有不尊重的呢,就一口一口的戏子叫着,在他们看来,总觉得是娼妓戏子不分家,戏子既是娼妓,自然是可以玩一玩的,这说起玩儿呢,自然是什么新鲜玩什么,青楼里那男倌,戏台上那男旦,端的都是新鲜,男人玩女人不叫新鲜,男人玩男人,那才叫一新鲜呢。

可是没人敢玩九爷,九爷是凭自己本事吃饭的伶人,并不是那供人玩乐的戏子。

九爷艺名为昆九,本姓却不叫昆,他父亲是那戏剧大家徐世良,母亲是徐家的第五房姨太太,这五姨太呢,是江南苏州人,地道的姑苏美人,要说起来,这五姨太之所以能进了徐家的门,就为着这徐世良爱听她那一口软糯糯的吴侬软语。

九爷大名叫徐淮宣,小名淮九儿,从他父亲这辈再往祖上三代数起都是梨园子弟,自古伶人界传着一句话,说是不抽大烟,不过一千,这意思呢,就是作为一个梨园行名角儿,不抽大烟?简直是自掉身价!

可在徐家戏园子里,并没这句话,九爷的父亲徐世良严令禁止自家人和大烟染上任何关系,徐家家教很严,徐淮宣自小别说抽大烟,连烟枪都没见过,所以他那一张脸就比那些个抽大烟的同行伶人显得精神多了。

徐淮宣一张脸长得很好,象牙白的肤色,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就露出一对小虎牙来,性子很耿直,生了气就爱找人打架,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老虎,他那一张脸长得稚气,总让人觉得和他那暴脾气不相符似的。

他原本不意做旦角儿,觉得作为一个男子,描眉画眼涂脂抹粉就已经很不能忍受了,还要再站在那戏台子上装模作样咿咿呀呀地扮着女人,更叫人酸牙,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想唱的是武生,还得是京剧里的武生。

可是谁叫他一张脸长得恁好呢,不唱旦角儿真是可惜了,家里人的意愿是不好违背的,九爷便只好扮起了旦角儿。

出身为梨园世家,十七岁登台献唱,因为模样儿好牙口好,唱了昆剧牡丹亭中的游园一折,扮的是闺门旦杜丽娘,身段台步自不用说,光是那一段皂罗袍唱出来,就彻底把底下票友们给征服了。

那时九爷还不叫九爷,票友们都称他为小杜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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