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一声关上,许一行连忙靠在门后,过了一会儿,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手从衣兜里伸出来。
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预感,他出门之前在包里装了把小刀,手心现在已经是一片腥咸的黏腻。
他颤抖着扔掉那刀,使劲儿喘了几下,又在四周无数遗像的注视下渐渐恢复了平静。
刚才有一瞬,他差点就要一口咬上简青竹的脖颈。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置他于死地。
心里的杀意几乎控制不住,他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就好像那天在山洞里听到的话全是种子,悄没声儿地埋起来,现在突然就疯狂拔节了。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破土而出的全是仇恨。
他怕自己会杀了简青竹。
阿小说过,要杀了简青竹。
这兴许是某种不曾被自己发现的本能,像动物猎食一样,清楚地知道杀了对方才能活下去。
因为是本能,所以没办法抗拒。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在黑暗里静默了很久,最后伸出手来凑到了嘴边,血的腥味直冲脑门。
眼泪砸在手上很烫,喉咙里压抑着一声可怖的喘息,说的是:“怪物。”
看着许一行离开之后,简青竹在黑暗里站了很久,最后他拖着步子上了二楼,在茶几前一挥手,面前出现一个钵一把锥。
刚开始的确是抱着目的搬来棠花街,像许一行说的,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可是得到这些东西之后,他就只想跟许一行一起生活了。
两个人共享一条命,残忍又浪漫到极致的命运。
他想过自私一点,拿到东西去交差,等寻回酆都山神的神器,再一刀斩断两个人之间的牵连。
随后也不告诉许一行这件事,活十八年也好,长一点二十年也好,最后两个人一起去死。
就当须臾之间白头到老。
下辈子许一行过他自己的生活,自己投胎之后再去报仇,杀他一次,解掉身上压着的诅咒,一了百了。
反正孟婆汤一喝,谁也不认识谁。
总不能下一世还喜欢上他。
那太残忍了。
可事与愿违的是,要想开启神器,就要杀了许一行。
他冷漠地庆幸着,庆幸阿小做的选择,若不然出手阻止的人就会是自己,从前所做的一切相当于清零。
只要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