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定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嘴上过完瘾就差不多得了,他还不想一来就和人打架生事,但总有人耐不住寂寞——杨思昊和自己同桌了没两天的一位男生发生了口角,还不轻。
俞定站在教学楼一楼拐角僻静处,背靠一棵死气衰败的大树,时不时还有两片枯黄的树叶落在脚边,用力一踩还能听见咯吱脆的一声,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上好软中华和一个劣质打火机,递给杨思昊,嘴上却正经的不行:“闻闻得了,别在我面前抽。”不然犯痒。
“谢谢你啊,还特地跑一趟。”
杨思昊以为他不抽烟不喜欢闻烟味,听话地只拿出一根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然后有些无语地踢开脚边的石子,看着它顺着地面咕噜噜滚进远处的一条小沟渠后,好半晌才愤愤不平地说:“真他妈没意思,这个班的人是不是有病!”
俞定没安慰他,只是提醒一个事实:“你现在也是这个班的人。”
“我……”杨思昊无言以对,心中还是郁闷。
他和施严的事说起来就是班上常见的小摩擦,施严和他聊起他们班被拆,随口一说自己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成绩最差的三个班被拆掉。
杨思昊一听这消息就不对,13班班级成绩排名虽然不是前列,但也绝不是倒数,全年级24个班,他们班每次月考都在14、15名的样子,哪有施严说的那么假。
他当即就要跟施严说个明白,施严本就随口瞎聊,哪里知道杨思昊这么较真,敷衍的想打发掉他,随便说了几句“你们班不是因为成绩差被拆的,是是是都是我瞎说的,我们班成绩也不好”。
一口一句你们班我们班,划得倒是很明白,杨思昊再怎么粗线条也不可能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两个人脾气都不算好,当场就起身撸袖子互相顺嘴骂了几句,推攘了几个来回,要不是周围人及时拦着估计就要上演班内全武行了。
他目前见到7班的人就不太爽,于是一个人跑出来透气,被风吹了会冷静了下来心里又开始犯痒,便让俞定从他书包里把烟拿下来,结果还不能抽,只能看着过干瘾,想想更郁闷了。
俞定见他思绪难平,终于舍得开动金口故作安慰他一下:“行了,你就别瞎想了,一件小事有必要那么在意吗。”
杨思昊:“我知道这是件小事,可我就是不爽啊,他们凭什么啊,要是被拆的是他们班还会这么说话吗。”
杨思昊也并不是多在意班级被拆这件事,运气不好,能怪谁,他纯粹不满施严动不动就你们我们,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仿佛他们这四个转班生永远都不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听着就不舒服,这次的事只能算个导火线。
俞定插着兜依然是那副倦怠的模样,杨思昊望着他,突然有种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却在各方面都截然不同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他问:“你就不生气吗?好歹是咱们以前的班,而且他们那态度……”根本就没把他们几个当同班同学看。
俞定习惯性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口香糖,打开递给杨思昊一片,又给自己拆了个,直到口腔里充满薄荷味的清香才说:“有什么好生气的,犯得着跟傻逼生气吗,浪费力气。”
他好心宽解他,杨思昊的思路却跑到另一处:“你这口袋是天天装着口香糖吗?随拿随吃?”
说着就要伸手去碰他的衣服,被俞定一掌打掉:“滚。”
他重新把手放回兜里防止杨思昊乱摸,接着刚才的话题:“你要是真处不来就别强求,少个朋友又不会掉块肉,你要是想减肥我也没意见,不过还是不赞同用这种方式。”
见杨思昊不说话他也无所谓:“多个朋友也不能让你中五百万,我要是有这钱早一个人跑了。就一个学期,没必要放在心上,要是真打架了还得写检讨叫家长通报处分,说不定还得在国旗下‘讲话’,很麻烦。”最后他借用老师们常说的一句收尾词,拍了拍杨思昊的肩,语重心长道,“我们是来学习的,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行了,赶紧上课去吧,你最好庆幸班主任现在不在教室。”俞定一抬手很有架势的招呼杨思昊走人,“尽耽误我时间。”
杨思昊跟在后面突然喊住他:“俞定!”
俞定回头,示意他继续说。
杨思昊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有没有觉得你特别适合去做教导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