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彟:yue第一声。
修路这件事,罗用原本想着各家摊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总不能干等着别人给他们修路吧。
不过这会儿又一想,强制性要求他们出钱出力,哪里有让大家主动出钱出力来的好呢。
他记得从前在二十一世纪那会儿,他们那个小城要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除了政府拨款,主要就是靠大伙儿自己集资。
也不用硬性要求说谁谁必须交多少,完了以后只要再立个功德碑,把捐款人的姓名都给刻上去,大家就都很高兴了,得了实惠的人也对出钱的人挺感谢的,出钱的人也能赚个好名声,皆大欢喜。
不过眼下还正是秋收的时候,修路的事情还可以暂时缓一缓,等大家收完了粮食,再交完了今年的赋税,到时候再考虑修路的事情也不迟。
郭安这一次过来,主要还是为了腐乳的事。他们郭家虽然也有田庄产业,但是光靠农业收入,显然还不够维持这一个庞大家族的开支。
又因在北魏时曾遭灭门,早先的积累一时被清缴殆尽,时间虽然已经过去近百年,但郭家的家底,跟其他积攒数百年的士族大家依旧没法比。
在这种情况下,郭家人想要让更多的家族子弟顺利出仕,想要与那些根基深厚的世族大家促成更加紧密的联系,除了政治文化上的经营,钱财也是必不可少的。
郭家除了田庄地产,还有不少商铺,这些商铺当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家族子弟并不沾染这些生意上的事,而是安排信得过的人手负责经营。毕竟这时候的士族大多都是很清高的,谁也不想被人看不起,而且这时候的法律也规定朝廷官员不可行商。
郭家的那些商铺之中,就有不少酒楼客舍,早前有一家客舍的厨师发现了腐乳在烧烤之中的妙用,这种方法被郭家掌握了以后,很快就在自家的其他店铺中推广开来。
郭安这一次就是找罗用谈长期合同来的,他当然不会说自己买腐乳的具体用处,就只谈价钱和交易时间以及交易数量。他们依旧是不肯花钱买,而是用自家田庄所产的豆子来换,豆子这东西罗用倒是不怕多,能做豆腐豆酱还能榨油,榨出来的大豆油不仅能吃还能做肥皂,豆粕既可以做饲料也可以做肥料。
郭安这一次来离石县,除了那些长安人对罗用的态度,另外还给罗用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关于武士彟的病故。
武士彟乃是并州文水人,并州是太原府的旧称,文水就在太原城的西南方向,与离石县隔着一片吕梁山。
武士彟与李渊关系颇为深厚,早年李渊在太原任职,武士彟就在他手底下当官,后来更是跟随李渊在太原起兵。
建唐以后,武士彟便出任工部尚书转荆州都督,加封应国公,实封六百户。玄武门之变以后,李渊手底下这些老部下的处境也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但武士彟有“善政”之名,颇得李世民重用。
郭安原本只是稍稍提了一嘴,罗用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在心里琢磨着这罗三郎与那武士彟莫非也有什么渊源不成,早前倒是不曾听说过。
他却不知,罗用真正关心的,是武士彟的次女,也就是后来历史上的女皇帝武则天。
作为一代帝王,武则天的出身并不像后世某些影视作品中所讲述的那么低微。
她的父亲是个正经有实封有官职的开国功臣,她的母亲杨氏乃是隋宗室杨达之女,唐朝这时候还是很讲究出身和传承的,前朝宗室的出身代表着她拥有高贵的血统,而不会成为她人生中的污点,这一点与后世的朝代更迭也很不相同。
罗用向郭安打听武家的事,像他们这些氏族子弟,家大业大消息灵通,郭家又与武家同在太原府,知道的自然也就更多一些。
“……那武家老小,不日便要扶灵回到文水老宅,圣人命大都督李世督办丧事,一应费用均由朝中支出。”郭安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罗用了,横竖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圣恩之下,武家妻儿将来应是不愁生活。”罗用做感慨状,其实还是在探听,好容易逮着一个知道内里的,自然是能挖多深挖多深,将来若与那些人有什么交集,他好歹也能心中有数。
“我倒是听说武家先前那两个儿子与那杨氏并不十分和睦。”郭安八卦道。
“听闻那杨氏出身不凡,想来应也无碍。”罗用说。
“那也未必,杨氏虽有出身,但他们杨家人现如今到底已经失势,那杨氏乃是武士彟续弦,婚后为武士彟育有三女,在她前面,武士彟还有一个原配,名曰相里氏,为其诞下三子,其中一子夭折,现余二子,年岁颇长……”
郭安原本就是个话唠,这会儿正事已经办完,太原城那边也不着急回去,整日就在许家客舍吃饱喝足,又在西坡村四处闲逛,时不常也会和罗用坐在一起唠唠嗑,这些个家长里短的,他知道的还真不少。
两个年轻男子对坐在厅堂之中,东家常西家短地唠着嗑儿,看起来着实也有几分荒唐。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算稀奇,在这年头,世族大家之间,连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能掰扯得一清二楚,这时候有个名叫谱牒的东西,很多氏族子弟都会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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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罗用正与郭安闲话家常的时候,长安城这边,早前被种植在皇家庄园之中的那些玉米终于也迎来了收获的季节。
“陛下!此乃天赐神粮啊!”朝堂之上,一个司农的官员双手捧着一捧玉米粒,一步一步走到皇帝陛下的矮榻之前,伏地跪拜,双手高举,将那一捧玉米奉到皇帝陛下跟前。
“依爱卿所言,只需播下一粒种子,便能种出这一捧粮食?”李世民从他手中拈起一粒金黄色的玉米粒,拿到眼前细细查看。
“正是!”那官员恭声道:“非但如此,此粮还不择地而生,就算是在干旱贫瘠之地,亦可生长。”
“若是在干旱贫瘠之地,收获又如何?”皇帝陛下问道。
“并无什么妨碍,亦可高产。”那官员马上回答说。
“!”朝堂之上立马就炸了锅,就像是在一锅沸油之上撒了清水一般。
只要一粒种子,就能种出这么一捧粮食,还可以在干旱和贫瘠的地方正常生长,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