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他只听过别人叫他主人、小主人,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用过这两个字啊!
“不然的话,叫老公也勉强接受。”畢方嘿嘿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颇有点下流。
“……”沧浪想,他还是叫主人吧……
元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沧浪仰天长叹,万分郁闷的翻过身,决定不再傻乎乎的跟畢方讨论这种问题。
无非是被这男人多咬两天罢了,人人也就过去。等元韶过来,或是他的脚伤痊愈,再或是他可以变身成功……无论怎样,总有让这个嚣张又狂妄的家伙哭着求饶的一天。
迷迷糊糊的睡着,畢方倒也没来骚扰他。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将他惊醒,杂乱的脚步声混着有些惊慌的叫喊清晰地穿透营帐。
沧浪坐起来,抓过衣服胡乱套上,单脚跳到帐门口,拉开一丝向外张望。士兵们都在向外集结,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很多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那是一种混合了惊恐、忐忑、焦躁甚至绝望的表情。
有敌人入侵了?沧浪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如果真有人打过来,说不定他可以趁乱跳掉?
随手拽住一个经过营帐门口的年轻士兵,沧浪问他:“喂,兄弟,出了什么事?”
那士兵看起来慌慌张张的,也没注意从主帅帐中探出头来的人是谁,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把沧浪的手甩开:“大王来了,不快点过去是要被砍头的……侯爷这次可能要完了,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大王?完蛋?沧浪挑起眉,心中充满了好奇。人间界的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偷偷去看一眼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左右看看,沧浪捡起帐边的一杆枪,把枪当拐杖一样拄着,他跟随者士兵的人群,挪向营门。
所以说,好奇心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在好奇地驱使下,沧浪居然没有发现原本守在营帐门前看守他的士兵此刻都不在了,如果想逃,现在是多么好的时机……
粗心大意的沧浪混在人群里,也没在意自己与身穿铠甲的士兵有多大的差别,只是一个劲的伸长脖子,看着据说是王将要经过的地方。
“列队!”前方的副将一声喊,杂乱的兵士纷纷站队,不属于任何一队的沧浪被人推来推去,跌跌撞撞的反而到了队伍的前面。未等指挥的副将发现,一队金盔金甲的骑兵护着一乘大舆缓缓而来。
沧浪被推挤着,从整齐的队伍中跌了出去,正摔倒在路中。当先的骑兵一勒马缰,战马嘶鸣一声,前腿高高立起,队伍停了下来,整个兵营,瞬时安静下来。
沧浪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拄着枪,然后他抬头,看见金盔金甲骑士手中举起的明亮的马刀,迎着日头,发出刺目的光,然后迅疾如风当头劈了下来。
沧浪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会有人一声不吭,出手就是拿命的招。事出突然,他下意识地拿枪去挡,身体就地打了个滚,闪到一边。刀枪相碰发出巨大的声音,那刀式极猛,震得沧浪手腕发麻,枪杆已被刀锋劈成两半。
沧浪看着手上的半截光秃秃的枪杆,惊出一身冷汗。就听马上骑士冷冷的一声喝:“拿下这个大胆的刺客!”
马蹄声响,沧浪的四周立刻围满了金甲骑士。
“我不是刺客!”沧浪把手中的枪杆扔开,双手高举喊道,“不是刺客,我只是个因为仰慕大王所以来看大王英姿的小百姓啊!”
没人在听这个突然滚出来的少年说的话,只有明晃晃的刀尖反射着刺目的阳光,齐齐集聚在他的头顶,只要一声令下,就立刻将他就地分尸。
冷汗唰的一声从后脊背流下来,沧浪提心吊胆的抬头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寒冷兵器,生怕他们当中有谁手腕软一下,突然对着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看看是什么人,把他带过来。”垂着帘子的车厢里终于传来声音,悬于头顶的刀剑又唰的一声整齐的收了回去。沧浪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的看着骑兵们闪开一条道,然后从外面冲进来几个士兵,将他一把摁住。
“我自己能走,喂喂,你轻点儿,我脚上还带着伤!”
不理会沧浪的抗议,那几个士兵将他架到车前,压着他跪下。车帘被掀开一角,里面的人看不清楚样貌,只听见似有人低声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唔……”
沧浪只听到从里面传来一点含糊的笑声,不过听在耳中让人并不感到愉悦,反而是令人周身发冷。
“你叫什么名字?”过了一会,从里面传来了低沉的男声。畢方的声音浑厚,满是傲气与不羁,这个声音虽然也很沉厚,但听到耳中只觉得又如吞了虫子,又粘又腻,让人浑身难受。
沧浪蹙了蹙鼻子,用眼偷偷扫视四周。这种场合,畢方跑到哪儿去了?
“快回话!”后背被人猛击了一下,疼痛从背脊直传到前胸。他被身后的士兵打倒在地,扑起的尘土喷溅了他一脸,让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别动手,你们若是打伤了毕侯爷的小心肝,他可是会发飙的。”那男人笑了起来,笑声有如一条毒蛇。脸伏在地上的沧浪撇了撇嘴,毒蛇什么的,最让人讨厌了。
“畢方呢?畢方!”车帘一挑,一个身材高大的锦衣男人终于窜了出来,他双手叉腰站在车头,一脸傲意的扫视着出来迎接的军队,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畢方人在哪里?”
沧浪抬起头,那人逆着光看不清相貌,但他发现原本站立在部队前方的几个副将脸上都闪过惊讶的表情,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回话。
唔……很可疑!这个蛇一样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好像、可能不是这个国家的大王……那他哪来这么大的排场?
不过,畢方在哪里?他如果再不出现,自己的小命可就危险了。沧浪暂时忽视了那个粗野男人的无礼,头一次深深的“想念”起他来。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从营门外缓缓走过来一匹黑马,马上坐着一个人,亮银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人离着老远就能看见。
车上的男人见了,冷笑了一声:“算他还知道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