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怀功夫且武艺不俗。
男人把眼一瞇横开单臂拦于屋前,说话的口气透着浓浓的威胁:「不知姑娘来寻孔武所为何事?」
冷冽的气息从那人周身发散,头纱下姣好的面容勾起一抹冷笑,道:「我要做的事与你一个外人何干?」
「既然姑娘不愿说,那我也不用对你客气,这孔家的门你是休想进去,有什么招儿就全使出来。」
男人手心朝上四指并拢,对着那人轻蔑地勾了勾。「来吧!」
「哼!」
那人冷笑,无所惧地朝着拦在门口处的男人走去,脚下踩的绣鞋甚是精致,鞋面上还各镶着一枚价值不斐的南海合珠。
男人轻扫了眼鞋面上的珍珠吹了声哨,挑眉:「这南海合珠只需一颗便值一亩良田,姑娘倒是舍得拿来镶在鞋面,就不怕掉了可惜?」
听的人同样眉毛一挑,收了冷冽的气息舒颜笑赞:「你倒识货,看来不是住这附近的人。咱们就算要动手好歹得知道输在谁的手上,你说是吧?」
岗北是个穷村子、永全也是个偏僻的镇,管着两者的瞿县同样不是什么富饶之地,单凭一眼就能认出南海合珠的人,绝非瞿县或邻近几个地方能养出的眼力。
男人大笑,扯下遮去半脸的布条道:「说得好!在下东满商贾孔用力,这名字虽怪却也好记,不知姑娘是?」
「……」
孔用力见那姑娘前一刻还盛气凌人现下却抖得厉害,忍不住开口关切:「姑娘是……怎么了?」
那人抖着手解开系于下颚的丝带脱去纱帽,露出藏在纱帽下的容顏——和孔用力一模一样的俊美容颜——颤声喊着。
「二……二哥……」
「你、你是?」
「我是升天,小天哪二哥。」
不若方才刻意拉高仿效女子的柔软语调,却是十足十属于男人的声音。
「你是小小小、小天?」
「呜啊——二哥二哥二哥——」
孔升天哇地一声扑向多年不见的二哥大哭,哪还有半点方才的凌人气势,倒像回到十五年前那个爱撒娇又爱哭的小升天。
「你真的是小天?」
孔升天推开孔用力,又好气又好笑地在他胸口上搥了一拳。「废话,要不你自已撒泡尿照照,瞧瞧咱俩是不是生得一个样儿?」
孔用力左手拉着小弟的右手,右手拉着小弟的左手,拉着他的手高举齐肩,又拉着他的手放回身侧,还把人转过来又转过去直把对方从头发到鞋面一寸不漏地瞧了个彻底後这才开了口。
「你怎么像个大姑娘似地又是面纱又是罗裙?这些年你到底被送养到什么样的人家,竟成了这付怪模怪样?」
「呸!什么叫怪模怪样?」孔升天捻了个兰花指,对着修理齐整的指甲吹了口气後轻蔑笑道:「本人如今可是南江妓馆的东家,别说想听我弹琴唱曲了,就连看上我一眼都得花好几锭银子呢!」
孔用力抓着满手臂的鸡皮疙瘩,语气平淡地应了声:「喔!」
不是他这做兄长的不心疼一胎三生的弟弟,也不是他多年翻滚商场变得冷血无情,倘若换了别人家听闻小弟被送养去了妓馆理该来些自责啦惭愧啦,要不就是唾弃可耻等等的心情来应应景。
可惜,他家兄弟是什么样的性子自个儿又是什么样的性子孔用力哪会不清楚?虽说孪生兄弟个性不见得相同,但毕竟有些恐怖的共通点,而他们孔家兄弟的共通点就是谁要敢踩在爹爹或他们头上,只会有一种结果——
王、八、蛋!老子他娘的跟你拼了!
基于以上道理,虽说十五年来不曾联系也无交集,但他孔用力敢拿自个儿的脑袋做赌,赌他家兄弟无论被送养去哪儿都不是好相与的货色。
这不?就连被送去做妓也能称霸一方,还成了南江妓馆的东家。
孔升天嘟起抹了胭脂的小嘴踱脚抗议:「就这反应?人家可是被推入火坑被千人骑万人压,历经苦难折磨才从卖皮肉的小倌成为妓馆东家,好可怜好可怜说。」
「你确定要继续演下去?」孔用力不耐烦地斜了孔升天两眼。「自家兄弟几斤几两我会不清楚?瞧你刚才下马的姿势分明是有武功的,快从实招来这些年你『究竟』在做什么营生?」
「啧!」孔升天撇撇嘴,「早知道站在家门口的人是你,刚才我就用正常人的方式下马。」
「想骗过天下人就得先矇过自已。」孔用力冷冷一哼,道。
孔升天把眼睛瞇成一条窄缝,拱手回了句:「受教了。」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