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有事,你是不是不会再强迫?」
「不会。」沐燕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不像是装的,便靠着他躺下来,道:「今晚不会。」
陶然被呛得咳嗽起来,扬手挥灭了桌旁的烛火,捂着被撞痛的腰也躺了下来。
黑暗弥漫了整个空间,也弥漫了他眼中的光亮。
早知道履行诺言是现在这种状况,他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沐燕非,他喜欢过别人,也被很多人喜欢,所以,他不想,也不需要认真,认真这种感情原本就不是他该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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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陶然起床,照惯例伺候沐燕非洗漱,换了外衣,一路上这种事他没少做,早做习惯了,以致于沐燕非的下属们没了用武之地,等他都做完,去前厅吃饭,阿南站在门口,看到他手捂腰间,似乎很不舒服,脸露讥笑,问:「昨晚太卖力了吧?」
陶然奇怪地看他,阿南哼了一声,把头别到一边不说话了,阿南本来是暗卫,不过沐燕非连遭几次暗杀后,他就直接光明正大地出来做护卫了,把暗中保护的事务转给了太子派来的那些侍卫。
陶然只当阿南是对之前自己戏弄他的事耿耿于怀,并未在意,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除了阿南外,其它侍卫碰到他,也都露出轻蔑之态,最后连青瞳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很古怪,陶然终于忍不住了,陪沐燕非出府时,把青瞳拉到一边,问:「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古古怪怪的?」
青瞳没好气地瞪他,「你还问?你不是该最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
青瞳翻了个白眼,没答话,挣开他的拉扯跑远了。
疑问没得到解答,沐燕非却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陶然只好放弃追问,上了马车,随沐燕非来到沐显钰的王府。
与上次他们被抓,偷偷摸摸进府大不相同,今天沐显钰一早便得了沐燕非的拜帖,命管家在王府门前相候,他们到达后更是亲自出门相迎,两人彼此心照不宣,说了些官场上的客套话,沐显钰又为不晓得沐燕非的身分,误会他杀人之事道歉,并取了早准备好的檀香木匣相赠,作为之前不敬的赔罪。
沐燕非假意推拒了几次便收下了,戏做完,沐燕非又随口问了些云南的风土人情,和沐显钰治下的民生,沐显钰恭恭敬敬答了,完全没有倨傲之态,时近晌午,沐燕非起身告辞,沐显钰想为他设宴,被他拒绝了,说自己只是来滇南游玩,随便逛逛就好,不劳王爷费心。
出了王府,坐上马车往回走时,沐燕非打开沐显钰赠给自己的檀香木匣木匣不大,里面东西倒是装得不少,最下面的是平铺了几层的珍珠,颗颗晶莹滚圆,更胜在大小一样,并排放在一起,珠玉流光,顿时晃乱了眼神,珍珠上面还有些玉器珠宝和一叠银票,看到银票上的面额,沐燕非哼了一声,心想,这位云南王还真是只老狐狸,为了作戏,舍得下大本钱。
最上方的那张银票有些褶皱,沐燕非拿起来,发现银票背后沾了墨迹,像是胡乱涂的,但仔细看去,又像是圆示,陶然本来斜靠在车上喝酒,见沐燕非脸色凝重,他凑过来,接过沐燕非手上的银票,看了下那些图线,道:「这好像是我们之前去的地方。」
沐燕非点头,「他说他认识我想找的那个人。」
上次沐显钰曾跟他说过如果想找人,可以跟自己说,但那时比较仓促,他还没决定是否要问,今日身边跟随的人又太多,无法询问,没想到沐显钰早有打算,写在了银票上,让自己无法不承他的情。
「他怎么会……」
陶然本想问沐显钰怎会知道?但问到一半,便发现自己的逾矩,刹住了话题,沐燕非没在意,道:「我不知道,不过反正没事,不如去找找看。」
「你不怕再有刺客追杀我们?」
沐燕非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来便来。」
这里是云南王的地盘,除了他的随从和太子的侍卫暗中跟随外,现在还多了沐显钰派来的侍从,就跟在马车外,说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跟得甚紧,让人觉得那更像是监视,若非沐燕非一早知道沐显钰的用心,他也会大为不快,不过这样至少让大家认为他们之间有间隙,不会担心他们连手。
在这种重重保护下,他不认为杀手还会不知死活地送上门来,现在他只需在云南到处转转,完成皇帝交给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归程了。
陶然习惯了沐燕非的缄言,没再多问,眼眸流光,扫过那匣珠宝,微笑道:「他这样公然贿赂你,也不怕被弹劾。」
「山高皇帝远,有什么好怕?」沐燕非揉碎了那张写有路线的银票,把匣子随手推到陶然面前,道:「挑几件喜欢的。」
陶然没动,笑看他,「你不会是打算贪污吧?」
「少几件又不会有人知道。」
陶然看那珍珠甚是出色,没再拒绝,拿出钱袋,随手抓了一把放进去,笑道:「那多谢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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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掩人耳目,沐燕非得了消息后,没有立刻去寻访,他在陶家店铺住下,每日四处游玩赏景,陶然是个好向导,几天下来,把附近十里八乡的风景都赏了个遍,各地小吃也吃了不少,有几方人马随行保护,日子过得很平静,正如沐燕非所说的,没人会笨蛋到自动上门送死。
等景色都赏得差不多了,周围之人放松了戒心,沐燕非这才照路线去郊外寻人,沐显钰画给他的图线他记得很清楚,一路走下来,发现离紫云观越来越近,他心里隐隐有了盘算,途中把阿中叫过来,说自己想清静,让他想办法把沐显钰派来的随从引开,阿中领命去了后,沐燕非又让阿南引开太子那边的人,等到达道观时,他身边只剩下陶然,还有几个在暗中保护的亲随。
在下属不在的时候,陶然自然便成了首当其冲的随从,不须沐燕非吩咐,便上前拍门。
门开了,出来的是个比阿一大不了多少的小道士,陶然用了个途经此地,想暂时在此歇脚的借口,就被轻易引进了门,小道士带他们来到供客人休憩的房间,不一会儿有人来上茶点,一脸笑咪咪的,居然是一身道袍的阿一,脸上不知抹了什么,显得很胖,不过眼睛依旧滴溜溜地转,沐燕非和陶然跟他见过几次,一眼就认出了是他,心想这小鬼倒是机灵,为了不让外人看出,费了些心思。
阿一把茶点放下,看看站在旁边伺候的陶然,又笑嘻嘻跟沐燕非搭讪了几句,然后大声问:「听公子口音不是本地人,是特意来游玩的吗?」
沐燕非转动着手中茶盏,随口问:「有什么好介绍?」
「这里远离郡城,哪有什么好玩的,来这里的人都是找我师父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