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胥华,在楚帝眼中——便是一个可以接任国师的人。
他恭敬应对,见白胥华平淡态度,这个念头便愈发强烈。
楚帝道:“先生所言,叫朕简直如醍醐灌顶,还请先生上座。”
他说话间,已经有宫人小心收拾好了那一地狼藉,在楚帝座旁,也摆上了一方桌案。
白胥华轻轻颔首,答应下来。
楚帝便抬起了脸来,看见白胥华的面容时,他也是微微一怔,但只恍神了一瞬,便又清醒下来,态度更加恭敬,亲自引着白胥华往前行去。
全然没有一国之君该有的架子。
白胥华在那桌案前端正坐下,他轻轻一抚衣袖,白色衣袍上的点点血迹,便已经消失不见。
“调整我的身体数据,恢复全部负面情况。”
“打开投影,把我身上的痕迹全部覆盖住。”
他的语气颇为凝重,系统连忙照做,又忍不住询问道:“宿主,怎么了吗?”
“楚帝有问题。”
白胥华端坐于位置上,他眉目高远,冷清如天山上雪,身上气度好似仙人临世,绝非凡人可有。
旁人远远看去,只见得他眉目低垂,神色淡漠。只坐在那里,便像是一副水墨图,能叫人看痴了去。
眼前之人,就算是在这靡靡宴席之中,也好似是在悬崖边,古松上,神色淡漠,看人间繁华落尽,看俗世红尘滚滚;看天边云霞变幻,看海边潮汐起落。
全不该与任何一点“俗”的东西沾染在一起。
楚帝也不由连看他数眼,犹豫了一瞬,便下令叫歌舞开场,楚子徽与红袖都退到了一边,白胥华低垂着眼,察觉到了许多视线都凝固在他身上,不由深叹一口气。
剧情里,阮父只是一个寻常官员,是阮酥玉娘亲招来的上门夫婿。
——且在他成了阮酥玉娘亲的夫婿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妻子,膝下更有一子两女。为了当这个上门夫婿,他甚至休了妻子,不认子女,很是为世人所耻。
他在朝堂之中并无建树,虽然官职尚可,实则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在朝堂之中,存在感一向低薄。
而阮酥玉娘亲病逝之后,他便彻底隐于众人之间,许多时候,甚至叫人想不起他这个人来。
他在阮酥玉娘亲病逝之后,唯一做了的,关于剧情的事,也只有一件。
——他又娶回了自己曾经的妻子,因此阮酥玉也就从曾经的阮家大小姐,变成了如今的阮家三小姐。
综上所述,他一个可有可无,处于朝堂边缘的官员——为何楚帝却能直呼出他的名姓?
“他并没有直接处置阮酥玉。”
虽然发出指令,但是却并没有当面给阮酥玉太大难堪。
他那一句“毫无教养”,对寻常官家小姐可能便是灭顶之灾,但对于阮酥玉这等出格大胆,先退婚武安王,后大闹春满楼,整日与商户人家混在一起的“奇女子”来说,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白胥华:“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阮酥玉之前退了楚子徽的亲,叫楚帝记住了她,也记住了她父亲的名字。”
可……阮酥玉到底是如何与楚子徽定的亲?
白胥华在此之前,都以为问题应该出在阮酥玉母亲身上。
可如今一看,这其中的关联,怕并不是如他所想的这般简单。
起码楚帝与阮父的关系,可并非表明上那般,毫无波澜。
他思忖间,歌舞已经又换了一茬。
甚至有宫人为他添上新菜。
白胥华依旧一点未动。
他抬起了眼,将整个宴席都纳入眼中。
之前所出的意外,似乎已经将所有人的酒意与疲倦一扫而空,只是此刻白胥华坐在上方,他们惊惧交加,又有一种莫名的拘谨,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放开了。
而此刻,却竟是有一名少女悄悄起身,默默退了出去。